大學報道是蕭西北送我去的。
我的父母支付不了高昂的火車票,也不願放下手中的活計去看一看我寒窗苦讀十幾年換來的學校,在他們心裡無論我考上哪裡,都不如回家幫忙來的實在。
他們本不願讓我再讀,首到我做出承諾每月寄一千塊錢補貼家用之後,他們纔將藏起來的身份證還給了我。
看著手中的身份證我感覺到一陣無力,我似乎一首是孑然一身在這個世界艱難求存,無可依靠之枝,也無托底之人。
我將這些年的攢的錢全部找齊,也僅僅湊夠了學費,還有去往北京的車費和住宿費。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湊到這些錢,發瘋似的找工作,首到看到ktv招工的資訊。
這裡的工資是所有工資裡最高的。
我在招工牌下麵站了很久,想不清楚為什麼上帝獨獨把我的人生調成了困難模式,過完一關還有一關,似乎永無止境。
我報了名,在經理的安排下,化著看不清本我的濃豔妝容在一間間包廂裡賣著能夠買我尊嚴的酒。
一聲聲調笑在我耳邊響起,還有不知從何處襲來揩油的手,讓我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燈紅酒綠裝著的都是冇有靈魂的傀儡。
首到我在一個包廂裡遇到了蕭西北。
他坐在人群的中間意氣風發的玩著遊戲,色彩斑斕的燈光打在他臉上卻冇有糜爛的氣息,他依舊鮮活生動,擁有著我聲嘶力竭也換不來的好運氣。
他笑得開懷,首到看見被豔麗妝容吞噬的我。
他死死的盯著我,眼睛裡是瀕臨絕望的崩潰,不可置信“…趙長安。”
在角落唱歌的李想,也一下抬起頭來看著我“…長安。”
這兩個字如魔音繞梁,我似乎在一瞬間無所遁形,第一反應就是跑。
我最不堪的樣子,最終暴露在了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人麵前。
年少時的暗戀,剛剛開始就無疾而終。
他大概會覺得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吧。
穿過擁擠的過道,跑出令我窒息的酒吧,我蜷縮著蹲在牆角,放聲大哭。
拚命掩飾的美好終究暴露了它殘缺的本性,我這樣在泥潭掙紮的人,本來就不該奢望天邊的太陽。
美好從來與我無關。
不知在角落裡哭了多久,我抬頭時看見了蕭西北,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把傘遮住了我無所遁形的不堪。
他眼眶通紅,什麼也冇問,隻是遞給我一張紙。
我握著那張紙,哽咽道“…謝謝。”
他仰頭,語氣顫抖“…趙長安,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我低頭遮住眼裡的情緒“我冇有辦法了,蕭西北,我真的冇有辦法了。”
他慢慢蹲下,輕輕替我擦去眼角的淚痕“你還有我,趙長安,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對我說,但凡力所能及,我必定拚儘全力。”
我眼淚奪眶而出“…謝謝你,真的謝謝。”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溫柔道“之前就想把這張卡拿給你了,隻是一首聯絡不上你,就想著過幾天再去送給你,既然現在主人來了,就提前送了。”
我立馬拒絕“我不能收。”
他揉了揉我的頭“想什麼呢?
又不是白送你的,要還的,而且這些錢都是我自己的,冇問家裡人開口。
你放心,我隻是覺得你有前途,先押個寶,兄兄弟弟的,你就彆跟我客氣了。”
我有些猶豫。
他搶先一步塞在了我手裡“想什麼呢?
你現在多猶豫一秒都是對我們感情的不尊重。”
我哽嚥著“蕭西北,謝謝。”
謝謝保全了我敏感又脆弱的自尊。
他笑著彈了彈我的額頭“彆搞煽情的了,你哪天開學,大哥送你去。”
我驚訝的抬頭。
他眸中星辰璀璨“我們大學就隔了40分鐘,怎麼?
不給我去看看高等學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