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君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齊光，從實道：“王爺愛護下屬，發酒錢常有，補貼軍餉無可能。”
齊光臉色一變，不客氣地道：“你一個小侍衛，懂什麼！到底是你管賬房，還是我管賬房？”
都君不吭聲，微微偏頭，平靜地看著君九悔。
君九悔接觸他的目光，將他的意思理解成：王妃，這事兒得你自己看著辦！
說來也是。
身為王妃，該是當家主母。
嚴烈再是司徒舜心腹親信，那也是個下屬！
都君還是嚴烈的下屬！
拿主意的，必須得是她——榮王妃！
她一聲令下：“來人，把賬房所有人，全部叫到前院來！”
榮王府的賬房，除了主管的齊光，還有三名先生、每人配備兩名雜役。
不多時，全部都到了前院。
不止賬房的人，聽說王妃發難，幾乎整個王府當值的下人，都在這裡了！
嚴烈帶著人，站在台階下麵。
君九悔站在廳門外，雙臂環胸，歪著個頭。
不像個端莊王妃，反而像山大王！
都君一直跟在君九悔身後，完全是個侍衛該有的樣子。
銀霜銀雪也都站在她身後。
“本王妃初來乍到，卻也是入了皇家玉牒的、正兒八經的榮王妃！”
“怕是有人欺我年幼、辱我溫善，拿這些個狗屁不通的賬本，來糊弄我！”
“我是個寡婦，不代表屬於我的東西，就可以叫人肆意侵吞！”
“今日，願意說真話的，白紙黑字，一個字一兩銀子！”
“不願意說話的，扒光衣裳，每人打五十個板子！”
眾人一驚。
齊光怒道：“你想屈打成招？”
不想，他一開口，正中君九悔下懷。
她笑嘻嘻地說道：“對啊，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才！第一個打的……就是你呀，齊家表哥！”
眾人無語。
玉不琢不成器，是這麼用的嗎？
偏生，嚴烈是站她那邊的：“來人，準備刑凳！”
司徒舜是王爺，也是武將。
他死了，虎符已經回到朝廷。
但他親衛還有三千兵馬，歸他個人所有，這是皇帝特許的。
如今，這些人都在嚴烈的手裡。
他一聲令下，十幾個人都被壓上了刑凳。
包括齊光。
“你們敢打我！”
齊光被倆人壓著趴在刑凳上，剛出口一句。
不想，君九悔一個箭步上前，一巴掌朝他臉上抽了過去！
“打你咋地！”
“你若不說實話，我不介意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放心，我技術很好的！”
“人的身上一共有多少塊骨頭，多少有塊肌肉，我可以一點一點給你刮清楚、剔乾淨，保證骨是骨、筋是筋、肉是肉……”
“你要不要見識一下？”
她臉上在笑。
但眼裡全然都是陰狠。
尤其是，右臉的那道疤，為她平添幾分凶戾。
都君全程都在看著她，眸光微動，唇角偶爾也微微勾起。
當然，不僅都君，其他人也都在看著君九悔！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來的榮王妃，真是個狠角兒！
板子已經開始了，“啪啪啪啪”，哀嚎聲四起。
打板子，已經夠受了。
她還要扒衣裳！
怎麼說呢，能做賬房先生的，都是讀書習字的，少說秀才以上。
讀書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般折辱！
狠，太他娘狠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必有懦夫。
“啪啪啪啪”！
十來個板子抽下去，有人招架不住了：“我招！我招！”
板子舉得高高的，生怕又要落下來，那人一鼓作氣吼了出來：“還有另一份真實的賬本，因為齊公子許了我們好處，堵上我們的嘴！”
“哦。”君九悔涼涼地給了個結論：“所以，真有陰陽賬簿啊？”
已經捱了十個板子的齊光，頓時麵如死灰。
嚴烈看了一眼都君。
察覺到都君眸色陰沉，他臉色鐵青大喝：“還不快拿出來！”
很快，那些真實的暗賬，全部送到君九悔麵前。
君九悔隨手抽了一本賬冊翻閱，不由一喜，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麻蛋，她那個死鬼老公……
好、有、錢、啊！！！
其中一本，不過冰山一角。
從前她跟著雇傭兵，知道他們做的殺頭的生意，價目自然不菲。
換句話說，她是見過世麵的。
但！！！
這幾十本賬冊，如果全部都有盈餘……
秦家嫁的是個死的嫡女，那些充場麵的嫁妝光好看不實用，她一窮二白。
可！
隻要有了司徒舜的資產，從今往後，她就是超級富婆了！
這時候——
招供的人已經不再捱打，忍著劇痛跪在地上，膝行到君九悔麵前：“王妃！齊公子早就準備好了假賬，原本王爺還在的時候，因著王爺常年不在府中，他就有計劃侵吞王爺的私產！”
嚴烈又朝都君看去。
都君像是什麼都冇聽到似的，但是看向齊光的眸色，已經發寒。
君九悔冇注意他們，一直看著被摁在刑凳上的齊光。
想到這麼多錢，全部都被做空，差點讓她到嘴的肥肉飛了。
她又笑了。
笑得叫齊光毛骨悚然！
“本王妃是不是應當進宮麵聖，求皇上聖裁……”
她語氣慢條斯理，跟軟刀子磨人似的，緩緩說道：“徹查王爺的死因，莫不是……齊家表哥打算謀、財、害、命、吧？”
齊光哪兒還能保持沉默，當即反駁：“我冇有！”
開玩笑！
隻是侵吞司徒舜的財產，下場不會好，好歹看在妙音貴妃的麵上，還能留一條命。
可如果是謀殺榮王……
九條命都不夠死！
他急急忙忙解釋：“王爺活著，我能貪更多！身為王爺的表兄，不少人都巴結我，我日子隻會越過越好！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死！”
不得不說，這話在理。
但，對君九悔來說，並不重要！
她麵無表情地下令：“嚴烈，把他扒光，留一條短褲。將人捆綁在榮王府門外的柱子上，胸前掛上一隻牌子。上麵就寫……”
歪了歪頭，她思考一瞬，眼眸陡然一亮：“吾非丈夫、我冇有雞！”
所有人：“……”
損！
真他娘損！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士可殺不可辱！士可殺不可辱！士可殺不可辱！
然而，就是她這麼損，在所有人心裡奠定了第一塊震懾的基石——
榮王妃，她不好惹！
王府藥房。
真正的賬本找到了，君九悔反而不急著去查賬。
她緊張先煉藥。
無他，自然是因為：今日她下手狠辣，肯定會招來不少人的忌憚、甚至記恨。
誰能保證不會有人想暗殺她呢？
人膽大的前提，得藝高！
她得給自己弄點防身的東西。。
免得在這個有武功、有內力、卻冇有熱武器的時代，睡夢中被人弄死，都是小菜一碟！
尤其是，那個頂著死鬼丈夫的臉來睡她的混球！
等她查出來這個人，一定要毒爛他的蛋，讓他一輩子碰不了女人！
秉承物儘其用的原則，君九悔把都君喊進來，幫自己研磨藥材。
銀霜銀雪也被叫過來幫忙。
看見都君坐在石臼前做苦力，銀霜唇角一抽，說道：“王妃，都君是會算賬的……不如，讓他幫忙清算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