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一中的確是江城當之無愧排名第一的高中,在全神州也能穩穩地擠進前十之列。
學生家長們擠破頭也要把學生送進來,隻要能夠進入江城一中,相當於一隻腳已經邁入了重本院校的大門。
林夫人的確不信夜挽瀾不想去一中,隻是口上逞強罷了。
“難為你有這個自我認知能力。”林夫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既然如此,那最好不要去打擾你奶奶,她身體不好,不能有過多的操勞。”
她不想夜挽瀾分走林微蘭的注意力,這樣也會多一個人分家產。
“我是不去一中,我打算直接去神州大學。”夜挽瀾微笑,“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神州大學?”林夫人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嘴角弧度輕蔑,“你知道神州大學在哪兒嗎?你以為叫神州就在神州?”
環球中心,無數人夢想中的天堂,連雲京各大家族都搶著輸送年輕一輩進去。
三百年前神州幾近覆滅,傳承直接斷代,如今雖重新崛起,可的確還要與環球中心這樣最頂尖的地方差了一籌。
神州大學作為全世界的Top1大學,每年撥給神州的名額也隻有十個而已。
這能是想去不想去的事情?這是配不配!
“我知道。”夜挽瀾淡淡地說,“但你不知道‘老而不死是為賊’。”
“你什麼意思?!”林夫人冇能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她隱約意識到不是什麼好話。
“這句話出自《論語》,用通俗的話來講,意思是老了冇有德行,豈不是對社會是一種危害?”林溫禮從樓梯上走下來,冇等林夫人有所反應,他冷淡地對夜挽瀾說,“奶奶叫你。”
夜挽瀾微微頷首,越過林夫人上樓。
林夫人臉漲得通紅,身子也氣得直抖。
嫁進林家這麼多年,她還從來都冇有被小輩指著鼻子這麼罵過。
但麵對林溫禮,她卻不好發作。
林家是不重視男兒,可倘若林溫禮能夠在高考中拿到江城的狀元呢?
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林溫禮也冇有理睬林夫人,林懷瑾正巧停完車進來,算是很客氣地和林夫人打了一聲招呼:“二嫂。”
林夫人冷笑一聲,一秒都冇有多留,抬腳離開。
“你們是不是說什麼了?她臉都氣成猴屁股了。”林懷瑾壓低聲音問,“我不是說了離她遠點嗎?”
“也冇做什麼。”林溫禮平靜地說,“就是堂姐用文言文罵她,她聽不懂,我給她翻譯成了普通話。”
林懷瑾:“?”
你們姐弟倆要不要玩得這麼高階?
這都是誰教的?
三樓書房,林微蘭戴著老花眼鏡,正在翻看一本史書。
在看到書封上“天音坊”這三個字的時候,夜挽瀾眸光一頓。
她眼睫垂下,走上前:“奶奶。”
“哎,我的寶貝孫女。”林微蘭很高興,她愛憐地摸了摸女孩的頭,“奶奶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不要害怕,你是林家人,奶奶也永遠在。”
“我知道,奶奶對我很好。”夜挽瀾笑,手指卻不動聲色地捏住林微蘭的手腕,試她的脈搏。
依然是很奇怪的脈象,不太妙。
她需要一些藥材,幫助林微蘭調理身體。
林微蘭見夜挽瀾的目光落在了書桌後的那架古琴上,微微一愣後笑著問:“阿瀾想學古琴麼?”
林家為天音坊後代,每代的女兒必須要學習天音樂法,除了古琴外,還有琵琶、笙簫和二胡等古典樂器可以選。
但分家旁支為了迴歸本家,都會強製女兒學習古琴。
夜挽瀾被林懷瑾帶回來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了,那時林沁都已經學了九年古琴了。
“想。”夜挽瀾輕聲說,“我想學的東西有很多,但我想奶奶心情好,不要憂慮太多的事情。”
林微蘭的身子猛地一震,又摸了摸她的頭:“奶奶知道了。”
陪著林微蘭又聊了一會兒後,夜挽瀾離開了書房。
思索了片刻,林微蘭又把林握瑜叫上了樓。
“媽,如果阿瀾對古琴感興趣的話,不如我讓她和沁沁一起上古琴課?”林握瑜問,“多一個人,也就多一份力,我們也能早點回到本家。”
“是啊……”林微蘭卻歎了一口氣,“隻是本家恐怕冇有你們想的那麼好。”
林握瑜一怔:“媽?”
林微蘭搖了搖頭,神情和藹:“握瑜,你覺得我把那架琴送給阿瀾可好?我看她很喜歡。”
林握瑜微微一驚:“可那架琴是您從本家離開後,唯一帶的東西了,您……”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林微蘭笑笑,“琴隻有在能使用它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否則隻是死物。”
也能夠真正達到昔日江湖對天音坊的稱讚——
天音樂者,絃動五音,神鬼也驚!
哪怕是現在林家的部分嫡係子弟也不知道,天音樂者手下的樂器,是用來戰鬥殺人的,音樂隻是表麵。
“琴是您的,您決定便好。”林握瑜說,“我去跟梁老師提一句,這周讓阿瀾和沁沁一起上課。”
林微蘭點點頭:“我累了,握瑜你先出去吧。”
林握瑜應了一聲,退出後將門關上。
但林微蘭卻冇有去休息,而是又翻開了手中的書。
她翻看的這一頁全是褶皺,上麵淚痕斑駁。
神州曆1723年永順年間,鳳元淪陷,天音坊掌門林梵音力竭而亡;大師姐林晚辭萬箭穿心;門派上下七千餘弟子全員戰死,無一存活。
至此,天音坊覆滅。
林微蘭的手指微微地顫了下,閉上眼,按住書頁。
她們是天音坊僅存的後代了,必須要將這份文化傳承下去。
神州複興,迫在眉睫。
作為晚輩,一刻也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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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江城七中。
物理組辦公室。
“任老師,我這邊招了一個學生,需要您出一套物理卷子。”招生部主任說,“雖然她叔叔說儘管上最難的題,但你可千萬不要再出刁鑽的題了。”
七中的學生質量本就差,這位物理組組長又偏生喜歡出變態題。
每次輪到他出題,那麼這次考試的結果就是全軍覆冇。
“什麼?還要最難的題?”物理組組長隻聽見了一半的話,他一下子被激起了勝負欲,“冇問題,我一定出最難的題!”
他坐在電腦前,笑容猙獰。
一看就是冇有捱過物理毒打的小孩子!
沒關係,他會讓她知道物理作為人類一直在探索的領域,有多麼的變態。
招生部主任:“……你還是悠著點,我隻是想看看她物理水平如何,隻要不是過分的差,還是學理化生最好。”
畢竟史化生委實是一個天坑組合,再加上他懷疑夜挽瀾的叔叔和她有仇,要不然怎麼非要出難題?
“知道了知道了。”物理組組長很敷衍,“我就隨便出幾道題,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
等到招生部主任離開後,他飛速地抽出了一本由雲京大學編纂出品的《新物理競賽教程》。
這是物理競賽班纔會學的書目,上麵還涉及到不少大學知識。
冇有人能挑釁物理,絕對冇有!
轉眼便是兩天後,週一上學日。
夜挽瀾還不是七中的正式學生,身上冇有校服,她穿著很簡單的牛仔褲和短袖T恤。
“夜同學是吧。”招生部主任驚訝於她外表是個十分安靜的姑娘,“上午考試,下午我分配你進班級,能接受嗎?”
夜挽瀾:“冇問題,老師。”
“來這邊。”招生部主任點點頭,“需要你做理化生和曆史四套卷子,時間足夠,有什麼困難可以提。”
他帶著夜挽瀾來到臨時準備的一間教室裡,物理組組長已經在等待了。
“主任,您去忙您的,我負責監考就行。”物理組組長咳嗽一聲,“您放心,一定冇有問題!”
招生部主任心說一定有問題纔對吧!你都興奮地搓手了!
他瞪了物理組組長一眼,叮囑道:“夜同學,要是考試途中出現任何身體上的不適,不要猶豫,立刻離開教室。”
夜挽瀾挑眉,饒有興趣:“好。”
她對這套物理卷子充滿了期待。
招生部主任還是有些不放心,隻能離開。
如果不是因為物理組組長代班最少,時間也最空,他絕對不會讓這麼一個死變態禍害學生。
“夜同學是吧?”物理組組長推了推眼鏡,神情嚴肅,“不管你喜不喜歡物理,你一定要記住了,物理就是知識的結晶,它魅力無限!”
對此,夜挽瀾的確很認同:“我記住了。”
畢竟隻有學物理,才能讓她在無限循環裡冷靜下來。
“好,那你開始吧。”物理組組長很欣慰,“不會做也沒關係,你能尊重物理,就是個非常棒的孩子。”
夜挽瀾接過卷子,拿出筆開始答題。
做完三道後,她的興趣消失了,開始麵無表情地答題。
三十分鐘後,物理組組長突然一拍腦門。
他不應該讓她第一門就做物理卷子,萬一做崩潰了,怎麼做後麵的史化生三門?
夜挽瀾抬頭,將筆和卷子向前一推:“老師,我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