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淩晨三點,張嵩醒來,腦袋一陣疼痛,胃裡翻江倒海。整個人也是睏意大發,之前當錦衣衛,什麼時候這麼早起過床。來不及抱怨,用涼水洗了把臉,穿上官服,匆匆忙忙進宮,準備早朝去了。
進了奉天殿,官員們都已經站好,張嵩來到自己的位置站下,突然旁邊一個官員拉了張嵩一下,轉頭一看,此人是工部一個郎中,名叫劉盧,二人也是見過幾麵。
劉盧衝張嵩笑了笑。
“張大人,今日可彆再睡著了,小心陛下打你板子。”
“劉大人見笑了。昨日第一天上朝,鬨出了笑話,今日肯定不敢了。”
冇等說兩句話,就聽見雲奇喊著陛下駕到,太子殿下駕到。等老朱和朱標落座。百官行完禮,老朱說了句免禮,早朝就開始了。
“咱昨天回去,想了想韓愛卿所言,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啊,寶鈔是能促進咱大明經濟繁榮的,寶鈔還是得印。”
百官聽完老朱的話,還以為老朱執意要印寶鈔。韓宜可當即又站了出來,恭敬地行禮。
“陛下,臣認為發行寶鈔雖能促進經濟,但須謹慎行事。曆年寶鈔發行過多,百姓受害不淺。還請陛下三思。”
武將們依舊是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幾個文官聽完韓宜可所言跟著上前附議。
“咱知道你們的意思,寶鈔發行過多,會導致通貨膨脹,物價上漲。咱不會濫印寶鈔的。”
百官們聽到通貨膨脹,一頭霧水。
韓國公李善長上前行禮。
“陛下,通貨膨脹乃是何意?”
百官也好奇是什麼意思。
老朱傲嬌的看著他和百官,自信開口。
“通貨膨脹就是寶鈔濫印隻會越來越多,印了多了,百姓手裡都是寶鈔,到時候寶鈔購買力就會下降。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咱都明白,你們咋就不知道啥意思呢?”
張嵩在下麵聽著老朱的話,一臉無語,呸,真不要臉,要不是我給你解釋,你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啊。
百官詫異的看著老朱,想不通老朱啥時候突然懂這麼多。
“咱明白這個道理,韓愛卿想來也是這個意思,可是寶鈔還是要發行的,你們有冇有什麼好的建議,既能發行寶鈔,又不會讓寶鈔通貨膨脹?”
張嵩聽著老朱裝完,看到朱標在上麵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知道該自己出場配合老朱了,於是出列行禮。
“陛下,臣張嵩有本奏。”
“準奏。”
“臣認為,寶鈔必然是要發行的,但是關鍵在於怎麼控製發行的數量,還有怎麼杜絕偽造寶鈔,臣建議,設立寶鈔司衙門,負責監管寶鈔的發行和流通。同時設計新型寶鈔,讓寶鈔與白銀掛鉤,百姓可以隨時去寶鈔司衙門兌換,樹立寶鈔威信,如此必然可以讓寶鈔在民間流通,大明的經濟也會越來越繁榮。”
“怎麼樣,你們覺得如何?”老朱聽完張嵩所言問道百官。
百官議論紛紛,李善長欣賞的看了一眼張嵩,仔細想了一下張嵩所奏,倒是覺得不錯。不一會,以李善長為首的百官都表示附議。
老朱當即下旨,讓李善長全權負責寶鈔司衙門一事,張嵩負責設計新型寶鈔,劉盧等人為副手。所需之物,工部、戶部一律供應。可謂是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
散了朝,張嵩等人跟著李善長來到寶鈔司衙門設立的地方看了看,便準備開始工作。
李善長這幾日聽說了張嵩救了馬皇後還有空印案的事,從空印案就能看出他是一個有才之人,加上今日所提新型寶鈔之事,李善長更能確定他的能力超凡,思慮許久,叫住了他。
張嵩看著李善長拱拱手。
“見過韓公,不知韓公叫下官,有什麼事?”
“小夥子,年紀輕輕卻對寶鈔有如此見解,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我有一事苦思許久,倒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不知大人為何事所思,下官必然知無不言。”
“我最近閒時研讀史記,讀到越王勾踐世家,想到若是範蠡冇有離開勾踐,是否會落的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思來想去,也冇有想出結果。”
聽到李善長的話,張嵩心中暗想:老傢夥這是怕死了,曆史上胡惟庸被老朱殺了以後,李善長作為胡惟庸曾經的老師整日戰戰兢兢,就怕自己受到牽連。混了十來年日子,最終讓老朱愈發不滿,被滿門抄斬。自己要不要幫幫他呢?
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幫他一把。
“韓公,不要多想,曆史的事情誰又能想的清楚呢,我要是韓公就不妨想想唐朝淩煙閣二十四功臣。”
“我想若是範蠡對越王能夠坦誠相待,可能也未必會落的兔死狗烹的下場。這隻是下官拙見,韓公聽聽即可。”
李善長驚訝的看著張嵩,自己隻是說了史記典故,他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自從胡惟庸案開始到現在,自己想的都是怕被牽連,始終也未曾給陛下表態,長久下去,必然心生間隙。若是陛下有心遷怒於我,也不會讓自己活到現在了,倒是自己心胸狹隘了。自己應當及時悔悟,找個機會對陛下敞開心扉,表達心意。想來看在十幾年的君臣之情,陛下也能原諒自己。
“小友真是心中豁達,倒是我這把老骨頭鑽牛角尖了,今日聽你一說,受益匪淺。改日到我府上,我們再多多交流。”李善長十分感激。
“韓公客氣,改日有時間,下官定會登門拜訪。下官先去準備新型寶鈔一事了。”
...
禦書房裡,老朱看完錦衣衛遞上來的摺子,拿給了朱標。
“這個李先生啊,就是把咱想的太壞,咱是殺了很多人,可咱殺的哪一個不是有罪之人。”
“你看看他和張嵩說的話,一把年紀了還不如一個孩子有見識。”
咱一直等著他和咱坦誠布公的說兩句心裡話,可這都多長時間了,整天想著咱會不會對他下手,咱要是想對他下手,不早就找個藉口把他殺了。”
朱標看完摺子,無奈笑了笑。
“父皇,這韓國公聽完張嵩所言,想來必會有所改變,若是來找父皇,父皇不妨就原諒他吧。”
“這個是自然,想當初在濠州,李先生投奔咱時,幫咱出了不少力,咱也一直把他當成咱的蕭何,這次寶鈔司衙門的事,咱讓他全權負責,就是想告訴他,咱這心裡還是信任他的,希望他能明白咱的一番苦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