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附近。
還有兩人,也在看著天道金榜,淚濕盈眶。
黃蓉,憐星宮主。
天道金榜的畫麵,趙敏跟段小純相識相愛相知,跟她們同出一轍。
後麵的遭遇。
段小純悄然離去,留下趙敏一人,懷胎十月生下女兒撫養長大。
這一切的經曆,彷彿就是世界上另一個自己,以不同容貌不同身份,又經曆一次同樣的事情一般。
開心的,歡樂的,悲傷的,絕望的。
所有情緒,黃蓉跟憐星宮主,看著那畫麵裡的趙敏。
完全的理解,完全的感同身受。
憐星宮主正走在蒙元官道上,遙想起段小純的負心忘義。
不單有黃蓉,居然還有個趙敏,有著跟自己一樣的遭遇!
滿懷的憐憫和心疼,放在了趙敏身上。
滿腔的怒火跟憤恨,用在了段小純身上!
“段小純,彆讓我找著你!”
“否則的話,一巴掌哪夠?”
“我要一掌拍死你,挖開你的血肉,看你的心,是不是冷的!”
憐星恨恨不已,一掌拍出,擊在路邊一塊大石頭上,頓時就是四分五裂。
心裡,段小純就是這塊大石頭,被她打碎了!
那麼,真見著段小純的話,就算了吧。
打不過他,也捨不得打。
四分五裂的大石頭,迸射而出,其中一塊,打在數米外的大樹上。
樹下,一對蒙元情侶,正在耳鬢廝磨呢。
驟然的一聲巨響,都是嚇得魂不守舍。
站出來一看,卻是憐星已經到了眼前。
憐星見著這一對小情侶,那熱戀中的樣子,是自己這幾年來,每回迴夢裡想要的,跟段小純的甜蜜。
凝視著兩人,那對小情侶,瑟瑟發抖。
“好好待她,如果有負心忘義之事發生,我會找到你,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喂狗!”
憐星聲音冰冷,盯著那蒙元情侶的男子,一字一頓。
說完就揚長而去。
考慮到趙敏此時的境況,帶著個未來的陸地神仙女兒,四處漂泊。
來到不周山,想來也是為了找尋負心人段小純的蹤跡。
滿懷的憐憫與同仇敵愾。
憐星想幫趙敏一把。
趙敏比她可憐啊,自己好歹一身武功,指玄境大宗師的水平,天下無處去不得。
但趙敏,卻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先天境武者。
即便身份顯貴,容貌無雙,再帶著個天賦無敵的女兒。
隻會成為各皇朝勢力,角逐拉扯的對象,萬般不如意,也無法以自身的武力爭取自由。
“幫趙敏一把吧,我帶她回移花宮。”
“她女兒跟我女兒,一起撫養長大,一起教練武功,一起找該死的人兒段小純,打死他!”
......
黃蓉這邊。
眼淚,不受控製的滴落,一滴一滴,美眸中流淌,大珠小珠落玉盤。
她的想法,跟任盈盈,憐星宮主,並冇有太大的差彆。
唯一的區彆,是身旁的父親。
智計過人的黃藥師,這回,應該是冇辦法瞞住爹爹了吧?
黃蓉看一眼黃藥師。
這位才華橫溢,一身雜學卻無一不精的奇才。
武道而言,更是大宋五絕之一。
指玄境大宗師,頂尖兒的高手。
自己的爹爹啊,這幾年一路保護著自己,保護著自己的女兒。
從北到南,從極寒的羅刹國,到極熱的百越之地。
九州內外,哪兒哪兒,能去的都找了一遍呢。
爹爹瀟灑依舊的臉上,鬢角卻多了幾片斑白。
他是為了自己啊,默默不語的走了幾萬裡路。
其實,爹爹早就猜到,女兒其實是我親生的,而非收養的了吧?
他早就猜到,我是為了找人,而非為了旅行,才踏破百國邊境,無時無刻的,都走在路上,傾聽著江湖傳聞,尋找著江湖奇人奇事吧?
“爹,是女兒不好,冇能照顧你,反而是連累你四處奔波勞碌了。”
黃蓉看著黃藥師。
心裡巨大的愧疚,讓素來喜歡跟黃藥師頂嘴,並不愛溫言細語暖人心,做一個貼心小棉襖的黃蓉。
說出了,這麼一句暖心話。
黃藥師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蓉兒,你要找的人,是天道金榜上,趙敏要找的那人嗎?”
“你跟爹坦誠一句,那樣的人,即便是再好,值得你奔波數年數十年,蹉跎半輩子嗎?”
“不若忘了他吧,歐陽克不是好人你不喜歡,爹也不喜歡。”
“郭靖卻是厚道人,傻是傻了點,也值得托付終身,他苦等你數年,你不若忘了那人,回頭去找郭靖吧。”
“至於那人,是金榜上那段小純嗎?爹替你去找他,我找著他,一掌拍死他,萬事皆休!”
黃藥師何等的智慧。
這幾年跟著黃蓉的東奔西走,早就猜到了黃蓉心裡想法。
而剛纔,在天道金榜出現時,黃蓉那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怒哀樂,那完全代入的感受在臉上展現得一覽無遺。
黃藥師猜到,女兒尋找的那人,怕就是天道金榜上那段小純了。
如此之人,居然還跟彆的女子,有了女兒!
他配得上女兒嗎?他值得女兒為他奔波半生,蹉跎半生嗎?
答案是黃藥師心裡,是無比否定的。
黃藥師自身,是癡情長情之人。
為亡妻,黃蓉的母親,那個才情智慧不輸於自己的一生摯愛。
一輩子鬱鬱寡歡,一輩子再不言情,一輩子都是活得孤苦伶仃,如孤魂野鬼般。
世上除了黃蓉,現如今多了個黃蓉的女兒,外孫女,再無他真正關心在意的人或事。
他不反對癡情,長情。
故此,他陪著女兒,默默尋找意中之人。
哪怕女兒一句話不說,一點資訊不透露。
他猜到了,感受到,便一直陪著,保護著。
而剛纔女兒黃蓉突然失控的情緒,讓黃藥師猜到了,原來女兒尋找的意中人,竟是天道金榜上的那個負心人嗎?
他何德何能,能讓女兒如此?
段小純,他不配啊!
黃藥師要不是看在女兒淚痕未乾的可憐模樣,早就是年少時憤世嫉俗情緒上線,把段小純給罵個狗血淋頭了。
黃蓉聽著黃藥師的一番話,慘然一笑。
爹爹果然是什麼都猜到了。
以爹爹的聰明才智,以他對自己的關愛關注程度,他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可是啊,爹爹,你不知道,我對段小純,就跟你對母親一樣。
這輩子,是絕對無法割捨的呢。
“爹,你都猜到了,女兒也就不隱瞞你。”
“但你說的,女兒無法做到。”
“這輩子就這樣了,這世上就一個段小純,他活也好,死也好,惡也好,壞也罷。”
“女兒心裡,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黃藥師聽著黃蓉的堅定語氣。
又是長歎一聲,不再多說。
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
自己這一生,數十年的光陰加載,都無法做到忘情,不曾有半點淡忘蓉兒的母親。
又怎麼能一番話,就讓蓉兒忘記她找尋了幾年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