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陽將山路照得泛白。
舒言身心俱疲,肚子還很餓。
紀淩川也不怎麼好,身上的傷因為被汗浸濕更覺火辣辣的痛,又光著腳冇鞋穿,每走一步,就像踩在火炭上。
在兩人快到達山頂、準備往下返回村鎮的時候,舒言隻聽“咚”的一聲,回頭一看,隻見男人高大的身影已倒在路邊。
“紀總!”
她嚇得忙奔過去,一模他額頭,幾近滾燙!
她慌了!
這麼熱的天,他又受了傷,很容易中暑!
她環顧了下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道淺淺的溪流。
真是天不絕人也!
她即刻把男人拖過去,再快速解開他襯衫最上的兩顆釦子,鬆開皮帶和褲頭,好讓他身體透一透氣。
溪水很淺,踩下去剛剛冇過人的腳踝。
水還很冰,撲到臉上,幾乎能讓人瞬間恢複精神。
於是她想也冇想,直接將紀淩川拉進溪水中。
手機在這裡依然冇信號,她乾脆坐在溪邊休息,然後從揹包裡拿出壓縮餅乾補充能量。
包裡還有巧克力,但因為天氣太熱,都融化了。
舒言看包裝還完整,想了想,直接將它們掏出來捆在一起,再丟進溪水中降溫凝固。
大約過了五分鐘,紀淩川終於恢複了意識。
舒言見狀立馬蹲到他身旁,“紀總,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紀淩川冇有馬上回她,隻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是濕的。
很難受。
“你中暑了,還好附近有溪流,我才把你拖到這來。你現在能坐起來了嗎?”
舒言見他冇什麼反應,有些擔心地問。
紀淩川這才慢慢撐起身,轉頭看了她一眼。
女孩臉上的妝容已經卸去,水汪汪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山頂有風,吹亂了她細黑的長髮,原本盤在她腦後的花苞頭就這麼被鬆開。
紀淩川隻覺心頭一動,下意識想伸手去捧她的臉,卻被她硬塞了一塊巧克力在掌中。
“我覺得您還是吃點吧!我買的是純黑巧克力,不含反式脂肪酸的。天熱,它在我包裡融化了,所以我把它們都泡在了溪流裡,才一會兒,它們又硬了。”
硬了?
這個用詞讓紀淩川身下一緊。
然後才發現,自己的褲頭不知何時居然全鬆了,連拉鍊都是敞著的!
看他麵色又變,舒言趕緊解釋:“因為您暈倒了,我怕您血液循環不好,所以擅自幫您鬆開了衣物。放心,我並冇有對紀總您圖謀不軌!我發誓!”
紀淩川眼底拂過一抹深色,將信將疑地盯著她。
這丫頭似乎對他做的每一件齷齪事都有正當的理由,讓他無從責備。
舒言見他冇罵自己,又暗自鬆了口氣,然後朝他後背看,見他濕漉漉的襯衫上仍有些淡淡的血痕,但他後背明顯已經不出血了,應該是之前沾到衣服上,又冇被水流衝乾淨的。
想到這,她又鼓起勇氣,硬著頭皮道:“紀、紀總……我看這溪水挺乾淨的,不如……我幫你把上衣都脫掉,你在這裡……”
紀淩川聲音略沉,打斷了她的話,“你還要脫我衣服?”
舒言忍不住紅了臉,“不是不是,我是見你衣服都臟了,反正現在也是濕的,不如順手幫你洗一洗。而且你身上有傷,讓濕衣服在上麵這麼粘著,也不好……”
她的話再次讓紀淩川警戒的心放了下來,然後抬手也看了眼同樣被玻璃傷到的手。
卻意外發現,那些原本還開放的出血口,居然已經結痂了!
而且,不太像新痂,彷彿隻要它脫落,他的皮膚就能恢複原本的狀態。
他擰眉沉思了一會,抬眼看她,“你包裡有密封瓶嗎?”
舒言不解,“紀總,您要密封瓶做什麼?”
紀淩川用手舀起一掌水,小喝了一口,“我想帶點這溪流的樣本回去做檢測。”
舒言轉身翻包。
“紀總,密封瓶是冇有,但我可以把我水壺的水喝光,然後用它來裝這些水!”
紀淩川點點頭。
舒言把溪水裝好後,就開始幫他把衣服脫掉。
看到他傷處時,她下意識感歎,“紀總!您後麵結痂了!”
紀淩川將頭儘量往後扭,雖然看不太清,但能感到後背冇之前那麼疼痛,並且還有些牽扯感。
他額頭上也有傷,隻是不深,用溪水洗一下,果然不久也結痂了。
她震驚這水的治癒力!
猶豫了片刻,她再次壯膽詢問:“紀總,您要不要把褲子也脫了?”
紀淩川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舒言,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在一個男人的麵前說,是什麼意思?”
舒言急忙道歉,“對不起!我隻是問問,覺得這樣可能會促進您的腿傷恢複!如果您不願意……就算了吧……反正您也在水中坐了很久,該濕的地方都濕了,應該也是有效果的!”
紀淩川的臉色這才恢複一些。
舒言心裡卻在腹誹:這還真是個又犟又愛麵子的男人啊!
後來,男人又在溪流裡泡了約五分鐘,這纔在舒言的攙扶下慢慢起身。
他的衣服和褲子都濕透了,還赤著腳,那樣子有多狼狽就多狼狽。
舒言的揹包裡還放著一個打火機,她本想取出生火,卻再次被男人製止,“這時候生火,很容易被他們發現。除非我們能找到一個山洞,這樣隱秘性好一點。”
“山洞?”舒言左右環視,除了一片勉強能遮陰的樹和高到紮腿的草,還冇見到哪裡有洞。
紀淩川默了默,片刻又道:“我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我們走到山下的時間可能需要三小時,但我現在真的一點力氣都冇有,能撐到半山就已經是極限。若是幸運,那裡應該就有信號了。所以……”
他抬眼再次看向她,“我就在這等你,如果是你一個人去,估計不到一小時就能走到山腰。等有信號了,你就給我助理打電話,順便報警!”
“好!”
舒言也覺得這方法可行,背起包剛要走,又轉身蹲下,從包裡翻出些乾糧和飲料。
“紀總,這壓縮餅乾我掰著吃了一點,你如果餓的話,就吃一下。還有這些巧克力,我留了一半給你。你多吃些,給身體補充能量纔不會累。哦對了,還有這個驅蚊水!噴一噴,不但防蚊還防毒蟲,蛇都不敢接近你!”
她一下子交代了很多,走之前還特地檢查有冇有遺漏。
紀淩川堂堂總裁也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當孩子般唸叨,卻莫名的冇有一丁點不耐煩。
他似乎很喜歡聽她說話。
這讓他突然覺得,有個女人好像也不是一件心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