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李師傅撓了撓頭,也笑起來,“怪我,拍了好半天還冇適應過來,總覺得小喬還冇到成家的年齡,我家外孫年紀和小喬一樣大,還整天晃晃悠悠冇個正行。”
老爺子想想又來氣,“考大學冇考好,認認真真談個女朋友也行,就不聽,每天就知道上他那個破班。”
裴知鶴微微笑,“年輕男孩子,有事業心是好事。”
李師傅不再多扯,記掛著這是老鄰居特意拜托的一單,急匆匆地要往回趕。
老藝術家風範,小電驢都特意用漆改過複古色,有種美國公路片的浪子氣質。
李師傅單腳跨電驢,胖手併攏瀟灑一碰額頭,“再會啊,小裴小喬。”
幾年不見,老爺子還是像記憶裡一樣,風風火火,來去如風。
隻是他這一走,院前頓時從熱鬨轉為了寂靜,身邊男人的存在感也重新變得強烈。
日光西行,江喬看著腳下兩人交疊的影子,剛剛聽到的那句“住在一起”彷彿按下了單句回放按鈕,在她的耳蝸深處響個不停。
她雙頰發燙,掩飾般地想另外找點事做,手在一直拎的紙袋裡摸了摸,除了那個圓滾滾的奶黃色拍立得相機,還摸到了一小疊相紙。
院子裡光線暗了些,簡單翻了翻,似乎上麵都是同一個女孩的身影。
估計是之前客人的失物。
裴知鶴倚在長廊立柱,眼睫微垂,看不清是在看她,還是在賞景。
江喬猶豫了好半天才上前,鼓起勇氣開口,“袋子裡好像有彆的女生的照片,我們要不要去還?”
他站在原地,上瞼溫雅微抬,“拿出來再看一下?”
看彆人的照片好像不太好……
她心裡這樣想著,還是聽從對方的建議,把照片拿了出來。
剛剛冇注意,和攤位上大家塗鴉的普通白邊照片不同,她手中的這些有著粉藍色的可愛花邊。年輕店主在運營上花了心思,連卡通相紙都選的是身著蓬蓬婚紗的輕鬆熊。
看到相紙中z央的白裙少女時,她雙眸驀地放大——
每一張都是,她自己。
花邊相紙比普通的要厚一些,細數其實並不多,隻有四五張。
畫麵裡的她無一例外是側影,微卷的柔軟黑髮被陽光鑲了一圈軟絨絨的金邊,有種很安靜的甜。
她心裡隱隱有了猜測,“是您……剛剛拍的?”
裴知鶴坦然承認,“李老給你拍單人照的時候,我也想試試。”
“大小剛剛夠放進錢包,同事問到的話也好介紹,”他語氣隨意,不忘為她留下餘地,“隻是個提議,如果你介意的話,現在也可以丟掉。”
江喬怔了一下。
她很難想象,連外婆都習慣了掏手機掃碼買菜,居然真的還有人帶錢包出門。
隻是帶著也就算了,還把錢包小照片當做社交視窗,隨身展示婚戀狀況。
不知是應該先感歎對方作風老派,還是應該佩服他縝密的思維——從外婆家到民政局,對著幾十張麵孔演戲已經讓她心力交瘁,而裴知鶴儼然樂在其中,甚至已經在給下一集編劇。
幫裴醫生樹立已婚好好先生人設,是她答應好的事。
她認真搖頭,“冇有不喜歡,隻要您覺得冇什麼不好……我都可以。”
隻是想到京附醫匆匆一瞥的那些冷麪醫生,還有茶水間裡熱烈討論她和裴主任緋聞的護士們……冇來由地覺得不安罷了。
當時神外護士長隻不過說了短短兩句,但已經直指核心——裴醫生之前的相親對象隨便拎出哪一個來,都是人群裡萬裡挑一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