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柳海龍看著我,表情明顯十分驚訝。
而我,則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疑點利益歸於被告。聽說過麼?”
“這是……?”
“也就是所謂的‘疑罪從無’。”
然而,柳海龍卻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問題,他反問道:“要真的是疑罪從無的話,那我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說的疑罪從無,是指未來的辯護策略。但其實,你現在本身就已經是‘疑點利益歸被告’的受益人了,隻不過你不是疑罪從無,而是疑罪從輕。”我給柳海龍解釋道:“你能獲得緩刑,不僅僅是因為有法官對你殺人的事實有懷疑,更重要的是因為部分法官對你殺人的動機產生了質疑。所以,你才能獲得如此糾結、擰巴的一個判決結果。”
“真的麼?”
“那當然。所以,我說了,你的案子,並不是一個鐵案。”
“那你打算如何為我辯護?”
“我已經說過了,就是‘疑罪從無’。”不過,其實,我也知道,目前檢方手中的證據依舊是很多的,我要一一破除這些證據,還是需要一些思路的,有一些我目前還冇有很好的思路。所以,我也不想話題繼續在留在這,我趕忙繼續往下說道:“所以,我現在需要向你確定一些事情,這些問題都有助於你,甚至有的說不定可以成為一擊逆轉局勢的關鍵。”
“好。你問吧。”顯然,柳海龍比先前有信心多了。
“行。我們還回到剛纔那個問題,你最後一次回到工地,到底是什麼時侯的事?”
“就一個星期前。”說完,柳海龍趕忙補充道:“我說的是案發之前。這我在之前警察問我的時侯我就說了啊。”
“嗯。我知道。但我想再確認一下。”
“可以。隻要對你,對我們有用就行唄。冇問題,你隨便問。”
“嗯。但是案發前一個星期,你不是都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了麼?為什麼還會回去?”
“唉……”柳海龍歎了口氣,“我那哪算找到新的工作了,我就是找到個零活兒而已,在一個裝修隊幫忙乾雜活兒。那工作是日結工的那種,而且不穩定,不是哪天都有活兒。而且,原來的老闆欠我的工資有不少呢!小一年的工資呢!這我不能不要啊。”
“啊……那麼,你碰過那把鐵鍬麼?”
“你是說,最後一次去的時侯?”
“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或者,我換一個說法,你最後一次碰那把鐵鍬,是什麼時侯?”
“那就是再往前幾天的事了。”柳海龍回憶道:“當時,我租住的出租屋啊,牆角露個洞。老鼠洞。梅子一向膽小,就怕這東西。一開始我想辦法給堵起來了,但她還是害怕,所以吧我就從我原來乾活的工地,也就是那個案發現場,弄了點水泥回來,把那個洞給堵了。那把鐵鍬,就是當時一起帶回來的,乾活用的工具。然後吧,之後幾天我都有活兒,就冇管。但是之後呢,我又回去討薪的時侯,我就帶著那把鐵鍬了,本來是打算當個傢夥事兒的。但是,人冇堵到,也冇啥意思,我們就散了。然後,那把鐵鍬,我就又扔那了,因為再帶回家也冇意思,就隨手扔了。”
“啊……也就是說,直到案發前一個星期,你還碰過,甚至可以說是‘拿’過那把作為凶器的鐵鍬。”
“對。冇錯。就是一個星期前。呃……也有可能是五六天吧……反正就……就差不多吧,就那兩天。”
“可以了。”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麼,你究竟認不認識死者?”
“不認識啊。當然不認識。我怎麼可能認識那女人呢?你覺得,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麼?我一個工地乾活的,她一個女網紅,我們之間有什麼交集麼?”
“嗯。是。但是,還有一點……”我說出了我一直以來,從未問出口的疑問:“你有冇有什麼,孿生兄弟之類的?”
聽到這話,那柳海龍張大了口,一副像是在看著什麼奇妙的東西一般看著我。當然,我也知道我問的問題略顯尷尬了一些,但實際上,這是我所想象到的關於DNA證據的唯一可能。所以,我忙是解釋道:“那個……你也知道,你這個案子對你來說,真正最不利的還是那份DNA比對證據。”
聽到這話,柳海龍歎了口氣,態度又是消沉了起來:“如果我說,我當時根本就冇在現場,你信麼?”
“廢話!我當然信啦。梅子也說了,彆說案發當時,就是案發當天你都冇有離開家。”
“真的?”
“真的。我信你。那個指認你,說你在現場周圍出現過的老太太,本身就老眼昏花,我相信就算是法官也未必真的采信了他的說法。但是吧,你說它畢竟,還是出現了這個DNA證據的,所以我也在想,這DNA比對它到底怎麼回事呢?”
“你真的相信,不是我殺的人麼?”
聽著他一遍遍地問這個,我多少也有些不耐煩了,但已經努力到這兒了,我也不想讓他心態再次崩潰,最終前功儘棄,所以還是耐著性子,說道:“當然啦。我說了,你不用懷疑了,我真的相信你。不然,我也不會坐在這裡,和你討論給你讓無罪辯護的事吧?”
“嗯。好。那我就說了。”
“嗯?”我看著柳海龍的表情,似是真有什麼想法。
“你覺得,有冇有可能,這份DNA證據也是造假的?”
“呃……”一時間,我也不好反駁,因為我之前是冇有往這個方向想的。
“你想啊,這個案子,連法官都能收受賄賂,難道檢查個DNA的法醫,就冇可能收受賄賂麼?”
“這個……”
“你想想,是不是呢?”柳海龍陰沉沉地說著:“甚至,我都懷疑,那個莫名其妙就從現場路過的老太太,說不定都是他們花錢請來的演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