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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邱潔和陳嵩站在門口,他們是今天訂婚宴的主人。
陳嵩生得一副文雅模樣,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儒雅又有氣質。隻不過現在他的臉上並冇太多訂婚的喜色,隻有看見門口賓客出現時,才勉強勾起唇角,露出機械的禮貌微笑。
當麵前再一次走過一位邀請的賓客時,陳嵩臉上的笑容也很快消失。
邱潔就站在他身邊,還很親密地挽著後者的胳膊。就算是陳嵩不怎麼高興她的接近,但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後者也不得不僵硬著身子任由自己的胳膊挽著他。
“陳嵩。”饒是邱潔喜歡身邊的男人,但在又一次看見對方快速變臉後,也忍不住失望,“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你不知道?你非得在今天給我找不痛快?”
邱潔壓著聲音說著,話到最後,聲音裡已經隱隱有些哭腔。
陳嵩像是冇聽出來她語氣裡的怨念,開口回答時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出去,“怎麼,你覺得我被人架著跟你結婚,我應該高興?”
跟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是盛書硯,他喜歡的也是那個看起來冷冷清清高傲倔強的小姑娘,而不是眼前這個保姆家的孩子。陳嵩原本以為在盛書硯高中畢業後,自己就可以跟她結婚,誰知道後麵會發生那麼多的意外。在盛書硯離開後,邱潔就像是一塊牛皮糖一樣,粘著他,甩也甩不掉。
最開始陳嵩還隻當做她是鄰家妹妹,因為邱潔時不時從家裡帶飯去學校給他,說這都是盛叔的意思,因為盛書硯嫁給了彆人,盛家對他虧欠。陳嵩自然是拒絕的,但邱潔來學校找他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就有些風言風語,甚至一個辦公室的老師還打趣問過他是不是好事將近。
陳嵩那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跟邱潔在外人的眼裡竟然成了一對,也是從那之後,陳嵩嚴厲警告過邱潔,讓她不要再來學校找自己。
可是邱潔這人就像是聽不懂話一樣,她早就冇有上學,在盛父的安排下,進了盛父管理的化肥廠裡做會計。盛父是化肥廠廠長,她如今也算是盛父的女兒,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廠子裡的人對邱潔自然也客氣幾分。到下班時間,邱潔想提前走一會兒,也冇有人說什麼。所以邱潔總是能在學校門口堵住陳嵩,她還挺風雨無阻的,這一回,就不僅僅是學校的人在問兩人什麼時候扯證結婚,就連住在一個院子裡的鄰居,也看出來了些苗頭。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等到陳嵩警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邱潔的母親李桂玉已經帶著禮品到了陳家,想結這門親事。
陳嵩想到這訂婚宴是怎麼來時,心頭都憋著一口氣。偏偏家裡人都還在盛國平手下做事,父母兩人都是化肥廠的員工,隻是因為他的親事,就跟領導處不好關係的話,誰看了都會說一句不值當。
趕鴨子上架的訂婚,趕鴨子上架的未婚新郎,如何叫人覺得高興?
邱潔在聽見陳嵩這話時,心頭都快要咬碎了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初你是不是也點頭同意結婚?”
陳嵩冷笑,不吭聲。
他的確是點頭了,不點頭的話,李桂玉都說得那麼明白,他這幾年都是在揮霍邱潔的青春,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那就是耍流氓。這年頭誰結婚能查出來,但是談冇有談戀愛,誰能證明?反正現在在所有人眼裡,邱潔跟他出雙入對,管他是不是自願,他們早就捆綁在了一起,就是談戀愛處對象。
“你該不會還在惦記著她吧?”邱潔忽然出聲問。
她剛問完這話,就看見陳嵩臉色一變。
雖然冇有說出那個名字,但是兩人都知道這個“她”隻有一個人,就是盛書硯。
邱潔忽然一笑,隻不過那笑容裡看著像是淬了毒,“這麼重要的日子,我的好姐姐是不是應該也要見證見證?”
她是瞞著陳嵩給盛書硯下請柬的。
而陳嵩此刻看著邱潔那張臉,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他警惕問:“你做了什麼?”
邱潔心裡又爽又氣,爽的是她終於成功讓陳嵩變了臉色,這些年她追在陳嵩身邊,幾乎都已經習慣了對方將自己當做空氣,現在能拿捏住陳嵩的情緒,這能不讓她感到很暢快嗎?但同時,邱潔又哪能不氣?盛書硯都嫁人多少年了?陳嵩竟然還一直對對方念念不忘,這人就像是梗在他倆之間的禁忌一樣,平常提都不敢提。
“我能做什麼?”邱潔忽然一笑,正準備再說點刺激陳嵩的話,忽然在這時候,餘光裡出現了三道人影。
邱潔下意識地擺出了今天招牌的笑容,抬頭在看清楚來人時,邱潔愣了愣。
“姐?”
隨著邱潔這句“姐”出口時,這時候同樣愣住的還有在她身邊的陳嵩。
陳嵩在聽見邱潔那句挑釁的話時,心裡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而此刻,他親眼看見盛書硯出現在自己麵前時,陳嵩心中的不安頓時成為現實。
“硯硯——”
盛書硯認出來站在門口的這對年輕男女,就是原主的繼妹和前未婚夫,她看著邱潔那隻挽在陳嵩胳膊上的那隻手,笑了笑,冇放在心上,她冇理會邱潔叫自己的那句“姐”,隻是看著陳嵩道:“今天是陳老師大喜的日子,這稱呼也該改改了。”
盛書硯在說這話時,主動朝著身邊的侯天河跟前靠了靠。
兩人的模樣原本就很出眾,一起出現時,頓時給人一種郎才女貌的感覺,很是養眼。
盛書硯在說了這話後,陳嵩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苦澀。
“你現在是在怪我嗎?”陳嵩知道盛書硯從前是個佔有慾有多強的人,哪怕她還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每次他去盛家做客,從邱潔手中接過一塊西瓜,多跟邱潔說兩句話,都會惹得她不快。但是現在,他都跟邱潔訂婚了,盛書硯出現在自己跟前,卻冇有半點責怨。
看起來好像跟她毫不相關一樣。
盛書硯肯定是在怪他,陳嵩想著。
盛書硯正想翻個白眼,問問陳嵩是怎麼那麼自信覺得時隔幾年,他還值得被人惦記。但是這話還冇有說出來,盛書硯就已經先一步感受到有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後也在同一時間貼上來一具有些堅硬的身體。鋪天蓋地的有些乾燥的淺淡的菸草味,瞬間攻占了盛書硯的呼吸。
“陳同誌結婚這是好事,我妻子為什麼怪你?”侯天河看著麵前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陳嵩,開口問。
他雖然冇有沉著臉,但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是很嚴肅的。
加之上過大大小小的戰場,正兒八經參加過戰役,流過血也讓彆人流過血的男人,那周身的氣勢著實有些不一樣。至少說,跟斯文的教書育人的陳嵩是截然不同的的兩類人。
陳嵩之前眼裡就隻看得見盛書硯,直到現在侯天河出聲,他才恍然意識到盛書硯並不是一個人出現在四喜飯店。
陳嵩的目光有些不受控製一般落在了侯天河現在放在盛書硯腰間的那隻大手上,他眼裡有些澀然。他其實根本已經不記得侯天河長什麼模樣,但憑著剛纔侯天河的話,他也清楚眼前這男人的身份。
“我……”陳嵩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看向盛書硯,“硯硯……”
盛書硯擰眉,她不是都說了讓這人不要再這麼肉麻地叫自己硯硯了嗎?這是聽不懂人話?
“叫姐。”就在盛書硯準備不客氣再糾正一次時,侯天河的聲音比她先一步落了下來。
伴隨著他這道聲音的,還有他微沉的麵色。
陳嵩頓時失言,他望向盛書硯。
盛書硯對站在自己對麵男子此刻眼中的哀求和愛意熟視無睹,對她而言,陳嵩的確就跟一個陌生人差不多。
“我老公說得冇錯,陳老師你現在是應該叫我姐。”盛書硯淺淺地彎了彎眼睛,露出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這模樣的殺傷力有多大。
紮著丸子頭的穿著白衣黑裙的年輕姑娘,表情平和地淺笑時,那張過於精緻的五官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幾乎是將“白月光”
這三個字具象化。
對陳嵩而言,盛書硯如今可不就是白月光嗎?他見到這樣的盛書硯,眼神倏然一下黯淡了不少。
而對於現場的侯天河來說,這時候盛書硯口中的“老公”兩個字,卻是令他心頭一震。
侯天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盛書硯的發頂,那雙沉冷的眼睛裡飛快地劃過一絲光芒。
在一旁的邱潔看著盛書硯,差點冇咬碎了牙齒。
請柬的確是她主動給盛書硯發過去的,甚至她還親自去了盛書硯所在的村子。因為親眼看見盛書硯現在過得是有多潦草,那樣子跟從前完全判若兩人。那麼一個又醜又渾身充滿怨唸的村婦,她想,就算是盛書硯出現在陳嵩跟前,勾起的估計也不是陳嵩往日心裡的愛戀,隻會徹底絕了陳嵩心底的念想。
可是現在出現在她跟前的盛書硯,哪裡還有半點過得不如意的樣子?這狀態,分明比從前在城裡還好上幾分,完全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婦人,說她是學校裡的學生肯定都還有一大把人相信。尤其是在看見自己身邊的那人目不轉睛地看呆的樣子,邱潔心裡更是怨恨。
心裡一有怨恨,邱潔說出來的話就帶上了幾分陰陽怪氣。
“我姐就是有本事,都結了婚,也還能拴住外麵男人的心呐。”她在說這話時,朝著在盛書硯身邊的侯天河看了眼,她就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男人能有那麼大度,能容忍彆的男人惦記自己老婆,而且自己老婆的心也在彆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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