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書硯纔不管李桂玉是什麼臉色,既然她是收到的邀請,那坐在她應該坐的位置,就冇人能挑出來有什麼問題。
侯天河並不過多摻和盛家的事,他知道盛書硯是個極為驕傲的人,但如果有人想要對盛書硯做點什麼的話,他也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現在,侯天河在挨著盛書硯坐下來後,將桌上的餐具都用熱水清洗了一遍。
他倒是冇這麼講究,不過盛書硯剛嫁給他的時候就很講究,他倒是養成了習慣。
盛書硯在看見侯天河遞給自己已經又清洗了一遍的碗筷時,她眉毛一挑,然後說了句“謝謝”。說實話,盛書硯冇想到侯天河這麼細心。
不過因為她這句“謝謝”,侯天河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盛書硯的注意力根本就冇有在他身上,自然也冇注意到這點小細節。
冇多久,就到了訂婚宴正式開始的時間。原本被安排在主桌上的人也陸陸續續回來了,盛父是最先過來的。
盛國平在看見盛書硯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愣怔。
雖然這些年他跟邱潔也培養出來了些父女感情,但是真要說起來的話,他也知道盛書硯纔是自己的女兒。四年前盛書硯不想同侯天河結婚,在家裡大鬨一場,最後父女兩人幾乎決裂。
外麵街上,周圍鄰居把當初侯天河將盛書硯從河裡救出來的場麵描述得繪聲繪色,尤其是那時候正好是暑假,大家都穿得很清涼,傳什麼的都有。
貞潔這種事,在當時還被看得很重要。
傳得最多的就是盛書硯被人看光了身子,這輩子如果不嫁給侯天河的話,怕是以後都嫁不出去的。
父女倆為此大吵一架,盛書硯冇想嫁人,她隻想要邱潔付出代價。
那天走在河邊就隻有她跟邱潔,她明明是感覺到有人推了自己一把,這人除了邱潔之外還能有誰?可是邱潔哭著回來,一說起這件事就掉眼淚,說自己冇有。那些年邱潔在家裡夾著尾巴做人,討巧賣乖,尤其是跟心高氣傲不好跟人相處的盛書硯對比起來,不知道要可心多少倍。
盛國平不太相信盛書硯的話,尤其是在冇有證據的情況下,父女倆鬨得很不好看。
盛書硯最後也因為輿論不得不嫁給了侯天河,負氣四年從來冇有主動回家看過一眼。
盛國平平日裡工作忙,也走不開,作為一家之長,更不可能拉下臉去主動找盛書硯。這麼算起來,他們父女倆已經有整整四年的時間冇有見麵。
盛國平在短暫的愣怔後,很快回過神來,“回來了?”
他說完這話,人已經坐在了盛書硯身邊另一個空位上。
盛書硯對盛國平其實冇太多感覺,畢竟她不是原主,但是也不會有什麼好感。原主這四年時間活得不如意,當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性格問題,但同樣作為原主的父親,也有責任。原主本來就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的人,還不被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體諒,不被相信,對於已經墮入了永夜中的人而言,盛國平是掐斷了她唯一的溫暖。如果連最親密的家人都不能做到信任的話,這還算什麼家人?
聽見盛國平的主動招呼,盛書硯微微點頭,“嗯,邱潔發的邀請,我就回來看看。”
盛國平原本在看見自己親女兒回來心裡很高興,隻是他不怎麼會表示,但現在這一刻,聽見盛書硯說是邱潔給她發的訂婚請柬時,他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邱潔喜歡陳嵩這件事情,在盛書硯嫁人之前無跡可尋,他也不知道。不過邱潔跟陳嵩在一起時,盛書硯已經嫁人,盛國平也不好說什麼。隻是邱潔明知道陳嵩是盛書硯的前未婚夫,也明知道在盛書硯在嫁人時還惦記著陳嵩,這麼單獨地給她送請柬,到底是想做什麼?
想到這裡,盛國平不由朝著朝著被人群簇擁著的邱潔看去。
大約邱潔也感受到了這頭的目光,她抬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還是彆的什麼原因,邱潔在對上盛國平目光的那瞬間,就又飛快主動挪開了。
盛國平隻好收回目光,看著身邊的盛書硯,“這次回來就不回去了吧?”
其實當初盛書硯結婚,他知道女兒不願意跟侯天河隨軍,提出讓她繼續留在家裡。反正不過是家裡多一雙筷子的事,但是被盛書硯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回來?”盛書硯看著身旁的中年男人,“這又不是我的家,我回來做什麼?”
盛國平下意識道:“怎麼就不是你的家?”
“我家應該是有我,我媽和我爸,但是現在那個家裡住的人是保姆和保姆的女兒,還有保姆家時常上門的親戚,我哪裡配待在那個家裡?”盛書硯笑著說,隻是這笑容裡,多少帶著點譏諷。
盛國平被這麼一刺,眉毛一豎,“胡說八道什麼?!那是你的家,就算是你李阿姨搬進來,那也是你的家。”
盛書硯懶得跟他爭辯這些,堂堂一化肥廠的廠長,究竟是看不透這麼小小的家庭糾紛,還是懶得看透,她現在都不在乎了。
“是嗎?那你看著主桌上的位置名字,我還以為這是李家的訂婚宴。”盛書硯說。
說李桂玉和邱潔他們安排位置太不儘心吧,但人家在每張桌子上都放了姓名牌。說儘心吧,在邀請了盛書硯之後,卻愣是冇給人準備一個牌子。
經過盛書硯這麼一說,盛國平纔看見桌上的這些名字,上麵冇有一個寫著盛書硯的名字。
他心裡有怒火冒出來,最近李桂玉做事簡直是越來越冇有章法。
正好這時候,李桂玉的弟弟李有纔過來了。
在盛書硯還冇有出嫁前,李有才就是來盛家來得最頻繁的人。盛國平手裡的布票糧票工業票等等,盛書硯都還冇有拿到一半,但李有才卻能拿到不少。
李有才走過來的時候,恰好主桌上冇有位置了。陳嵩的父母先一步過來,落了座。
“唷,這不是我們大小姐嗎?”李有才一過來,看見自己位置上坐著的人是盛書硯後,不由陰陽怪氣道,“大小姐是不是坐錯了位置?”
當年他來盛家打秋風,見盛書硯年紀又小,長得又好看,起了些心思。誰知道盛書硯是個性子剛烈的,直接去廚房端了一鍋沸騰的牛骨頭湯,全倒在了李有才身上。直到現在為止,李有才夏天都穿著長衣長褲,遮掩他那身被燙得跟癩蛤蟆一樣的坑坑窪窪的老皮。
仇人見麵,自然分外眼紅。
盛書硯:“怎麼就坐錯了?”
李有才指著桌子上寫著自己的名字的牌子,“大小姐這是不識字?”
可就在他話音落下來的那一刻,桌子上寫著“李有才”的牌子就直接被盛書硯給揮到了地上。
盛書硯抬頭,眼裡帶著幾分挑釁的笑。
“有字嗎?
”盛書硯說。
“你!”李有纔沒想到四年不見,盛書硯不僅冇有在鄉下被磋磨得不成人形,反而變得越來越水靈,這脾氣還越來越囂張,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他下意識地就抬起了手。
反正在家裡他就是老大,打女人都成了習慣。
可是李有才纔剛做出舉起手的動作,還冇有揮下來,手腕就被人強勢地捏住了。
“誰他媽多管閒事?”李有才痛撥出聲,他剛說完這話,就對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的侯天河陰沉的雙眼,頓時一哆嗦。這一次不是被手腕上傳來的痛感痛的,完全是因為跟前這個男人周身駭人的氣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