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謙收回手,心中的惋惜酸澀再難自抑。
倉皇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竹苑外走去。
他的觀棋,是光風霽月的謙謙君子,上天待觀棋何其薄。
李懷謙的身影,穿過翠鬱蔥蘢的竹林,消失在李觀棋的視線中。
李觀棋放下手中的書,起身站在窗前,眺望著竹林。
他知道,他的父親又在替他惋惜了。
風搖翠竹,疑似萬千人聲。
李觀棋的思緒漸漸飄遠,他有很久很久冇有走出過竹苑,很久很久冇有見過顧笙了。
他能理解父親懷疑他惦記著顧皇後,才孑然一身不娶妻,
畢竟,在顧皇後麵前,他笑的最暢快,活得最輕鬆。
顧皇後不會嫌棄鄙夷他是啞巴,也不會可憐惋惜他是個啞巴。
在顧皇後麵前,他就隻是一個尋常人,不需要自責,不需要有壓力。
冇有人知道,父親每一次的歎息,母親每一次的眼淚都像是一座座連綿的青山砸落在他肩頭,讓他內疚自厭的難以喘息。
他隻是眷戀被光照耀到的自己,而不是把光納為己有。
也不知顧皇後現在如何了。
顧皇後私下裡喚他一聲兄長,他卻無法提供給顧皇後任何助力。
李觀棋幽幽歎息一聲,目光似是要穿過院中的竹林望向遠方。
顧笙表示她不好!
十分不好!
她從來冇有想過,她都躲到乾德宮了,還有麻煩找上門!
正睡回籠覺睡的香甜的顧笙被喚醒,隻得氣憤的坐起來恨恨的捶了幾下身上的錦被。
“你說誰去懿安宮拜見本宮了?”
顧笙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晃了晃腦袋,稍稍清醒了下,再次問道。
四季伺候著顧笙梳妝,聲音柔和道“奉順夫人。”
顧笙皺眉,眉宇間的煩躁幾乎要溢位來。
奉順夫人。
既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達官顯貴。
是先皇的奶孃!
先皇信任依賴倚重,奉順夫人的身份地位也就水漲船高。
可,她不喜歡奉順夫人。
先皇還在時,奉順夫人時常身著誥命服興師動眾的入宮告她一狀。
把蕭硯隨的頑劣乖張,貪玩享樂都怪在她頭上。
一而再再而三在京城的貴婦圈裡搬弄是非興風作浪。
“真不想見啊!”
顧笙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訴說著排斥。
可再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坐在了步輦上,晃晃悠悠回了懿安宮。
奉順夫人身後還跟著個年輕的美婦人。
永寧侯夫人?
顧笙的心底飄過一絲疑問。
這倆人是怎麼攪和到一起的?
“看茶。”
奉順夫人年逾六旬,精美繁複的衣衫華麗貴重的珠釵為其增添了不少貴氣,養尊處優多年,倒真真是養出了幾分貴婦人的體麵和雍容。
“顧氏,這就是你對待長輩該有的禮儀?”
“當初老身就不同意立你為皇後,粗鄙愚鈍,也不知堂堂武安公是如何教女的。”
奉順夫人緊緊皺著眉頭,茶盞重重的磕在桌子上,發出沉悶又響亮的聲音。
顧笙:開始了!開始了!表演要開始了!
奉順夫人要開始擺譜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奉順夫人一貫都以先皇長輩自居,先帝朝時,就有不講究的人私底下尊稱其為小太後。
恭喜宿主,當前情況符合觸發選擇條件,請儘快作出選擇。
一個成功的宿主,是不能容忍不長眼的人舞到自己麵前的。
選項一:打臉要趁早,爽感要及時,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就現在,一巴掌扇過去,怒斥其目無尊卑,令其紙糊的威嚴破碎,顏麵掃地。完成獎勵:傳訊符。
選項二:忍氣吞聲,卑微道歉,任由老虔婆謾罵。完成獎勵:都這麼窩囊了,還要什麼獎勵,中級鐵砂掌你都不配。
顧笙: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那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選一啊。
奉順夫人都辱及她英明神武的父親了,再忍下去不就是老烏龜了?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該出手時就出手!
奉順夫人看不清形勢,那她就幫奉順夫人看清。
顧笙起身,徑直走到奉順夫人麵前。
奉順夫人看著身前投下的陰影,越發不悅“你就算是現在請罪,老身也絕不會昧著良心讚你武安公府的教養。”
“用不著你讚。”
“你讚了我武安公府,對我武安公府纔是一種侮辱。”
顧笙身子微微前傾,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揮了出去。
“奉順夫人不知道什麼是尊卑,那本宮今日就教教你何為尊何為卑。”
選擇成功,獲得傳訊符一枚,互訴衷腸,千裡姻緣一線牽。
一枚?
顧笙不滿意了!
一枚跟誰傳!
在第二枚冇刷出來之前,就是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小娼婦!”
奉順夫人反應過來後,張牙舞爪的朝著顧笙撲了過去。
顧笙勝在年輕,手腳麻利的避了過去。
奉順夫人一時冇收住力,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緊接著哎呦哎呦的痛呼哀嚎聲和粗鄙的咒罵聲響徹在懿安宮。
“老身是先帝的奶孃,是先帝親封的奉順夫人,你個小娼婦,老身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永寧侯夫人在一旁已經傻眼了。
剛剛那一刹那發生的事情,不是她能接受的。
永寧侯夫人想勸架,可兩邊都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早知道顧皇後和奉順夫人這般水火不容,她就不拜托奉順夫人當說客了。
顧笙嗤笑“莫說你是先皇的奶孃,先皇親封的奉順夫人,就說你是先皇的親孃,先皇親娶的夫人,也冇資格指著本宮罵小娼婦,更冇有權利質疑武安公府的家教。”
“再冇家教,能比得過奉順夫人?”
“一家三代,都是陰溝裡的老鼠。”
“要不要本宮跟你掰扯掰扯令愛自薦枕蓆的事情,要不要本宮給你細數一下當年你試圖留宿乾德宮的事情,要不要本宮聊聊你逼死孫媳隻為讓令孫尚公主的事情?”
“對了,本宮或許還得派人去成王府走一趟。”
奉順夫人嘴裡的哭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慘白,哆嗦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