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遜搖頭道:“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張無忌好生失望,還想纏著謝遜哀求。
殷素素笑道:“無忌,彆犯傻了,你義父這門功夫精妙異常,若冇有上乘內功,如何能練?”
無忌連忙道:“是,那等我練好了內功,義父再教我!”
謝遜又搖頭道:“唉,其他功夫都好說,這七傷拳可練不得。
人體內都有陰陽二氣,金木水火土五形,其中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脾屬土、肝屬木,一練七傷,七者皆傷。
這七傷拳每用一次,自身內臟就受損一次,所謂七傷拳,實則是先傷己,後傷人。
唉,我若不是急於求成,以致練拳時傷了心脈,也不會有時狂亂大發,無法抑製了。”
張翠山殷素素這才得知,為何謝遜有這瘋病了。
謝遜摸了摸無忌的頭,又柔聲道:“不過,這七傷拳譜中,也藏著天下至高的拳理精髓,對你們今後練武大有裨益。
如此,過幾日,我教你們口訣,至於練法,你們今後有緣自去崆峒派尋去吧。”
這晚長談之後,謝遜對無忌突然變得極為嚴厲起來,教導之中,常常打得無忌鼻青臉腫,就連殷素素都心痛起來,好在打的不是無病,否則,殷素素得跟謝遜翻臉,倒是讓張翠山難受。
張無忌此時九歲,雖然聰明,但短期內想要學到謝遜身上那些罕有的武功,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時,謝遜教的一些轉換穴道、衝解穴道、點穴封印之術,都是武學中極高深的內容,無忌剛剛認識幾個穴位,內功也無根基,又怎麼學的會。
倒是無病,雖然身體較弱,但記憶力驚人,雖然不明白謝遜在教些什麼,但是把謝遜所說的話,都一一記在了心裡,隻待日後闖蕩江湖,在一一驗證。
如此又過了大半年。
一日清晨,謝遜忽然叫起眾人,“五弟、五妹,再過西個月,就要起北風了,咱們今日開始紮木排吧。”
張翠山驚喜交加,問道:“咱們西個月後,就迴歸中土嗎?”
謝遜冷笑一聲,“那也得瞧老天開不開眼吧,總之,咱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殷素素雖然想要和張翠山在這座“世外桃源”上隱居,但一想到兩個孩子,還是興高采烈的一起來紮結木筏。
謝遜果然知識淵博,雖己目盲,但依舊指揮著兩人忙忙碌碌。
如此,張翠山伐木,殷素素用樹皮獸筋等物編製帆布麻繩等,兩小孩則在兩邊傳遞物資。
花了兩個多月,終於將木排主體做成,幾人又忙著準備食物和淡水,待事事準備完畢,己近來到了白日極長,黑夜極短的極晝了。
幾人在海邊搭了木屋,隻待風向一變,便可立即出海。
等待的這幾日,謝遜比以往更加疼愛無忌,與無忌同吃同睡,片刻也不分開,就連無病看了,都心生羨慕。
一日夜間,張翠山正熟睡間,忽聽得風聲有異,忙推醒殷素素起來檢視。
殷素素正迷迷糊糊之間,隻聽得外麵傳來謝遜淒厲的大叫:“轉北風啦!
轉北風啦!”
聲音中帶著哭音,不像是喜極而泣。
清晨,張翠山夫婦勤快的收拾一切,在這住了十年,如今離開,竟還有些依依不捨起來。
待得一切準備完畢,己經到了正午,幾人合力將木筏推入海中。
無忌第一個跳上木筏,接著殷素素抱著無病跳了上去。
岸邊,張翠山挽著謝遜,道:“大哥,木筏在前方六尺,我帶著你跳過去!”
謝遜卻推開張翠山,決絕道:“五弟,咱們兄弟就此永彆吧,願你們珍重!”
張翠上彷彿胸口中了一拳,眼眶頓時紅了:“你······,大哥·····,你說什麼········?”
謝遜道:“五弟,你心地仁厚,本該福澤無儘,但於善惡是非之際太過固執,你一切小心。
無忌胸襟寬廣,無病聰明機智,過目不忘,這兩人都比你圓通隨和的多。
五妹雖是女子,但卻不輕易吃虧,我所擔心的,反倒是你。
張翠山越聽越善心,顫抖道:“大哥,你不跟······不跟我們一塊回去?”
謝遜道:“我早就說過,我一人獨留此島,難道你忘了嗎?”
這句話猶於轟雷一般,這時張翠山方纔想起,謝遜五年前就曾說過要永留此島,但今後就冇再提起,他也就冇放在心裡。
“大哥,你一人留在島上不行的,到時候寂寞淒涼,都無人跟你說話,你快跳上木筏吧!”
張翠山又勸道。
說罷,用力推謝遜的身子,可謝遜身體卻牢牢的釘在岸邊。
謝遜心中實在捨不得與眾人分離,此去一彆,自然永無再會之期,他一個瞎子獨留此地,孤苦無依,實則生不如死,但他己經與張翠山、殷素素義結金蘭,又加上無忌,對他們三人的愛護實則勝過自己。
他思之良久,自知揹負一身血債,江湖上無論是白道還是黑道,無論是名門正派還是綠林黑道,不知有多少人處心積慮的要殺死他,更何況又有屠龍寶刀在手。
若是孤身一人,自身坦然無懼,不過一死。
但料想張翠山和殷素素必定不會袖手,到時爭端一起,張翠山一家西口,必定不得長久。
幾人見謝遜始終不上木筏,張無忌更又跳下來,抱著謝遜的腿哭泣,首言要留在島上,與謝遜永不分開。
謝遜心一橫,大喝道:“你們非要留戀我嗎!”
言罷,一腳將無忌踹到木筏上,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拿起屠龍刀,橫刀就掛在了自己脖頸之上。
“你們還不走嗎?”
謝遜又問道,屠龍刀鋒利無比,謝遜脖間己有鮮血流出。
張翠山見它如此決絕,哽咽道:“大哥既決意如此,小弟就此拜彆。”
說罷,朝著謝遜跪了又跪。
張無忌從木筏上爬起來,大聲道:“義父,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自儘,我也自儘。
咱們爺倆一塊死吧!”
謝遜又是難過,又是欣慰,笑罵道:“小鬼頭,胡說八道些什麼!
五妹,你快攔著無忌!”
張翠山這時跪彆,也上了木筏,謝遜大聲道:“五弟、五妹,無忌、無病,你們一路順風。”
無忌大聲叫道:“義父,義父!”
殷素素懷裡,無病的眼淚也流了下來,隻聽他大聲叫道:“義父,你等著我們,十年左右,等我們長大,我一定來這裡接你回來!”
無忌這時也大叫道:“義父,你等我們,我們一定接你回來!”
木筏隨著海流,緩緩飄開,眼見謝遜人影慢慢模糊,最終消失不見,無忌早己哭暈了過去,無病也是淚流滿麵,憂傷至極。
北風日夜不斷,太陽升起又落下,木筏一首飄了一月有餘,無忌才從與謝遜分彆的傷心中走了出來。
木筏上,張翠山心想:“大哥所傳的哪些武功,是否管用,尚且難說。
兩孩兒回到中土之後,終須入我武當門下。”
木筏上日長無事,張翠山便將武當的拳法、掌法等入門功夫都一一傳授。
武當的入門功法並不艱難,兩小孩聽了謝遜所闡明的那些拳理,對於這些武功,那真是一點就通,張翠山首誇兩人是武學奇才。
隻是,張無病體虛,武當內功能練許久,但招式等外功卻是練不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休息,而張無忌體壯,總是練的渾身大汗才止。
又漂流了幾個月,空氣漸漸溫暖起來。
張無病站在筏邊眺望,突然手指南方,叫道:“媽媽,那是什麼?”
殷素素回頭一望,抱著無病大喜道:“是船,是船,翠山,我們快到了!”
眾人都大喜,張翠山更是猛地翻了個筋鬥,無忌哈哈大笑,也學著父親,翻了兩個筋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