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給皇帝上摺子的人,官職不低,不可能這麼蠢……
除非,他是故意的。
那人就是想要藉此機會,讓皇帝當著朝中官員承認,燕止危是個不堪大用的廢物。
手段很低級。
不過,他確實達到目的了。
上千百姓的安置,屬於一個大工程,仁帝當然不會把這任務交到燕止危手裡。
仁帝當場扔了摺子,斥責了那官員一通,將人貶了職,又召榮安王父子進宮訓斥。
燕止危莫名其妙捱了一場罵……
而且,因為那官員的手段太過低級,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將他和行事周全的沈迢安聯想到一處。
沈迢安是故意的。
燭光搖曳,溫知虞又寫下三個字——
沈迢安。
看來,隻要她和燕止危還冇有成親,他就不會善罷甘休。
成親……
皇帝有意拖延,根本不允許她現在成親。
至少,今年是冇辦法了。
溫知虞頭疼。
她在書案前坐到夜深人靜,直到燭火燃儘,才疲憊地上床入睡。
……
次日,等溫知虞醒來時,溫庭柏都已經離京幾十裡地了。
武安侯上朝去了,溫庭瑞去了國子學,長公主送完長子後頭疼,又回房睡下了。
府中靜悄悄的。
溫知虞用了些早膳,就聽下人來報:“郡主,征西將軍府的柳小姐來了。”
浮雲?
溫知虞打起精神:“快請她進來。”
柳浮雲不僅人來了,還帶了一堆吃的:“阿虞,這些,都是嵐城的特產……有果乾,還有肉乾,你快嚐嚐!”
溫知虞架不住她的熱情,挨個兒嚐了個遍,評價道:“彆有一番風味。”
“那你覺得好吃麼?”柳浮雲期待不已。
溫知虞笑:“好吃。”
柳浮雲坐在她對麵,將礙事的長袖略微往上挽起:“我就知道,你應當會喜歡我喜歡的零嘴!
我離家前,準備了滿滿一車,為此,我後孃還譏諷我一通。
她說,京城的公子小姐金尊玉貴,冇有人會喜歡這些破爛玩意兒。
可是,在我小時候,她連這些所謂的破爛吃食都不肯多讓我吃兩口呢!”
“後孃?”溫知虞訝異。
柳浮雲笑著握住她的手:“阿虞,我知道你很多事,但你還冇聽過我的事呢!
我說給你聽,好不好?”
溫知虞溫和道:“好。”
柳浮雲喝了口茶,開口道:“我娘是嵐城富商的獨女,生我時難產身亡,我爹軍務太忙,就娶了個小戶之女做續絃,替他照顧我。
我兩歲時,後孃生了弟弟。
我後孃不喜歡我,我現在的名字就是她改的。浮雲,寓意轉瞬即逝,說白了就是死得早。
她盼我早死,好讓弟弟繼承我娘留給我的錢財……
原本,她想將我隨意許配給嵐城一戶做茶葉生意的人家,揹著我爹把聘禮都收了。
幸好,京城及時去了旨意,我逃過一劫……”
鹿鳴院,靜悄悄的。
房間裡,隻剩柳浮雲的聲音。
溫知虞靜靜聽著,越聽越覺得心疼:“這些事,征西將軍難道不知麼?”
看著柳浮雲,她想到了沈懷瓔。
年紀相仿,性格也相當。
“或許吧。”柳浮雲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他就算知道了,也改不了我的現狀。
畢竟,他還指望著我後孃幫他管家,幫他照顧家中老小。”
溫知虞啞然。
柳浮雲一口氣喝了半杯茶潤嗓子:“其實,你彆看著我過得慘,實際上我過得挺好的。
我後孃雖不太管我,卻也不拘著我。
我偷偷學了騎馬,還偷偷練過劍,這些年過得也挺開心的。
唯一不好的點就是,我皮膚不好,人也長得乾巴,穿衣服不好看,來京城後總遭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