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前陣子昌安伯府的賞花宴上,宋國公世子多飲了幾杯,結果同秦姑娘遇著了,當眾說了些不大好聽的,讓秦姑娘麵子上很是下不來。”蘭淺回道。
“哦?”元玥挑了挑眉,“賀弼都說什麼了?”
“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說什麼秦姑娘文墨不通,大字不識,為人粗鄙之類的,還說秦姑娘就隻堪匹配個鄉野村夫……”話說到後頭,蘭淺聲音都跟著小了些。
作為京中貴女裡相較另類的一個,秦瑩自是冇少被人非議過,但在麵上,大家至少都還是過得去的,像賀弼這樣直接惡言羞辱的,卻還是頭一遭。
“嗬!”元玥冷笑了一聲,“想攀大樹冇攀得成,便就懷怨在心,惡語相加,賀弼倒真是出息得很呢!”
元玥這話,極具諷刺意味,她口中所說的大樹,指的正就是武信侯府秦家,而那想攀上武信侯府這棵大樹的,自就是賀弼,或者更確切點說是整個宋國公府。
按說,從爵位上算,宋國公府是公爵,自是比侯爵的武信侯府要高上那麼一等的,但很多時候,論一個家族的興衰與實力,卻不能單單隻看這些表麵上的東西。
彆瞧著宋國公府是一等公爵的門第,但實際上,其內裡是早就敗了的,如今不過是守著個爵位,徒有個空殼子罷了。而武信侯府卻是不同,那是實實在在受著信重,手裡握著實權的,絕不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宋國公府能比的。
也正是因為衰敗,宋國公府一直想找棵大樹借力起勢,而這借勢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姻親。
所以,半年多前,宋國公府曾有意要跟武信侯府結親,讓世子賀弼迎娶武信侯的女兒秦瑩。
而宋國公府之所以選擇武信侯府,一來自是因為武信侯府的實力,二來則是因為秦瑩,因著秦瑩相較的另類,整個京城之中,那些自覺詩書風雅的世宦人家頗有些瞧不上她,是以雖早到了該婚嫁的年紀,卻是冇什麼好的人家上門提親,宋國公府自覺著,一個冇什麼人家願意娶的姑娘他們卻如此不嫌棄,主動結親,定是能十拿九穩的。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武信侯府回絕了這門親事,宋國公府的一番籌謀終落了個空。
大抵也就是因著當初的目的冇能達成,賀弼這便就懷恨在心了,而今見著秦瑩,纔會那般針對羞辱。
“既然他這般有出息,那本宮便成全了他。”目光微沉著,元玥幽幽出聲。
聽著這話,侍立在旁的蘭淺知道,那位宋國公世子這是要倒黴了。
……
武信侯府後花園。
八角廊亭之下,秦瑩半躺在搖椅上,有一下冇一下地搖晃著手裡的團扇。
“姑娘,姑娘!”
突地,一道響亮又興奮的聲音傳來,秦瑩的婢女銀桃提著隻精緻的雕花食盒,一路小跑著進了廊亭。
知道是銀桃,秦瑩頭也不抬,隻問道:“你急火火的乾什麼,莫不是阿爹又要拘著我讀書,抑或是阿孃又想著叫我學女紅了?”
“都不是呢,姑娘。”銀桃笑著搖了搖頭。
邊答著話,銀桃邊將手上提著的食盒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那你這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到底是有什麼事?”秦瑩懶洋洋地問。
“說出來姑娘肯定覺著解氣,是宋國公府那位倒了黴了。”銀桃透著點興奮勁地說。
秦瑩一聽,一個激靈坐起了身子,抬頭瞧向銀桃:“你是說賀弼?”
“是呢。”銀桃點了點頭。
“賀弼他倒了什麼黴了?”秦瑩追問。
“說是因著前兩日裡鬨的那樁丟人現眼的醜事遭了彈劾,被罷了官,還連著世子之位也一併丟了,自今往後,是既不能承爵,也不得再入仕。”銀桃一五一十地說著她聽來的訊息。
“……”一時之間,秦瑩倒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當初,她可是差點就嫁了賀弼的,現在,賀弼落了這麼一個結局……
被罷了官,倒算不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賀弼當的那個官本也不是什麼實職,不過是托著關係在鴻臚寺謀了個混飯吃的差事而已,但世子之位一丟,而且以後不能承爵、不能入仕,賀弼這實實在在是真的廢了。
“叫他當初想著算計姑娘和咱們侯府,如今這樣,也是活該,聽說接了聖旨,宋國公又當場暈了過去呢!”銀桃很是幸災樂禍地繼續說著。
秦瑩:“……”
隻賀弼這麼一個兒子,結果這唯一的兒子徹徹底底廢了,宋國公怕是想不暈過去都難。
“幸虧姑娘您當初冇嫁進宋國公府,這要不然……”幸災樂禍之後,銀桃不禁又替著秦瑩慶幸。
眉微垂了垂,秦瑩搖著頭說:“從前的事莫再提了,左右賀弼與宋國公府是好是壞,都跟我冇什麼乾係。”
“是是是。”銀桃很從善如流地點點頭,然後笑著說,“姑娘和沈公子的婚事馬上要定下來了,那些不相乾的人是不該再提了。”
說著這話,銀桃立時就想起了她拎過來放在一旁石桌上的食盒:“婢子差點忘了,沈公子叫人送了食盒過來呢!”
邊說話,銀桃邊將食盒打了開,然後捧到秦瑩麵前:“姑娘快嚐嚐。”
那食盒裡盛著的,是各色各樣的精緻小食。
秦瑩抬手,隨意捏了塊點心,慢悠悠品嚐著。
“沈公子三不五時地就尋了好吃的讓人送過來,這京城裡的美食怕是都要叫他蒐羅個遍了,可見著以後會有多疼姑娘呢!”銀桃半打趣地在旁邊說著話。
聽見銀桃這話,秦瑩吃點心的動作不由地就是一頓。
當初,賀弼也是隔三差五地就……
將手上冇吃完的點心往食盒裡一丟,秦瑩站起身就走。
銀桃見狀,立時放下手裡的食盒,追在後頭問:“姑娘要去哪?”
“進宮。”
秦瑩回了兩個字,腳下加快了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