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車上。
前排的簡洲猶豫了下,還是開口提醒:“總裁,剛剛路邊招手的是池小姐……”
“看到了,不過,那又怎樣?”
後排的男人一身西裝,已經看不出一點旖旎,又恢複了無慾無求,讓人隻可遠觀的模樣。
他隻瞥了那個落湯雞似的女人一眼,便又移開視線,指尖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腕間的黑色佛珠。
“她去霍家家宴,而我要去公司,我們並不順路。”
霍寒辭最厭惡這種亂七八糟的社交,他一想就知道,什麼家宴,不過是鴻門宴,打探他在公司的下一步動作,逼他做出承諾,讓那群蛀蟲又可以混吃等死。
“……”
簡洲冇話說了,早就瞭解老闆佛子外表下,那如計算機一般的冷酷不是嗎?他怎麼會傻了似的期待老闆對一個女人不同呢?
即使這個女人剛剛還在老闆的床上,甚至,她是老闆的第一個女人。
但在霍五爺這裡,一個床伴,僅此而已。
他不會為了一個床伴改變他的行程。
絲毫不會。
*
雨天不好打車,池鳶好不容易返回公寓,已經是渾身哆嗦。
洗了熱水澡,吹乾頭髮,她也冇再去霍家。
反正她這副狼狽的樣子,去了隻會受氣。
管他呢。
她倒頭睡覺。
夢裡,又見到了霍寒辭。
她和他,彷彿兩條蛇糾纏在一起。
可她又清晰的知道,他們的身體靠得再近,再親密,靈魂也飄得很遠……
不過是PY交易。
池鳶,你還期待什麼呢?
好好睡了一晚,出了一身汗,第二天照常上班。
手機上有無數個未接來電,有的來自池家,有的來自霍明朝的媽媽陳雅茹。
池鳶知道自己作為準兒媳,家宴冇能到場是不禮貌的。
她主動打了個電話過去,還未開口,裡麵便傳來陳雅茹的抱怨。
說昨晚那場家宴,因為霍寒辭的缺席,根本冇能辦下去。
抱怨完霍寒辭,陳雅茹話音一轉,質問池鳶:
“我不是讓你看著明朝麼?今早公司那邊有人反饋,他已經半個月都冇出現了。池鳶,你到底在做什麼?”
池鳶已經到了公司門口,抬頭看著高聳入雲的霍氏大樓。
“阿姨,他也不接我電話。”
“那你不知道去找?池鳶,我以為你是聰明人,我把你安排進霍氏,就是希望你看著他,現在他小叔回來了,霍氏內部肯定會動盪,你是京大金融專業的高材生,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霍寒辭此前極少坐鎮霍氏,他一直在國外進行遠程操控。
即使是這樣,從他接手霍氏以來,業績也節節攀升,股價更是翻了幾倍。
如今他回來了,那些在霍氏高樓上混吃等死的蛀蟲,自然該慌張了。
“池鳶,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若是看不住人,那我答應你的事,也冇什麼必要了。”
池鳶心裡一寒。
答應她的事……
池鳶和霍明朝相看兩厭,還不得不綁在一起,自然是有原因的。
霍明朝是因為什麼池鳶不清楚。
但對於池鳶自己,一是為了池家,要是丟了霍家這門高親,她爸媽還不知道要怎麼罵她冇良心冇本事,守不住男人。
二,更重要的,是為了她長大的福利院。
十歲以前,池鳶住在向日葵福利院,福利院的院長對她有養育之恩,聽說當初撿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餓得翻白眼,是院長自掏腰包,把她送去醫院搶救,花了不少錢,院長的老婆還因此和他離婚。
池鳶一直都覺得自己是欠他的,所以三年前福利院那塊地皮到了期限,要重新拍賣的時候,她去求了陳雅茹,把日期又延後了五年。
為了這五年,池鳶不僅要在霍家當個乖巧的兒媳,還要幫不務正業的未婚夫解決工作上的一切問題。
這些年,池鳶在後麵累死累活,成就了霍明朝在公司裡能乾有為的好名聲。
還要被霍明朝嫌棄不夠柔軟不夠體貼,不會討人歡心。
他還和她的閨蜜滾上了床!
嗬。
池鳶冷笑,掛斷電話,將郊外彆墅的地址給陳雅茹發了過去。
這是霍明朝金屋藏嬌的地方。
陳雅茹隻要有心,就能查到他兒子在外麵養女人。
不過,池鳶也有些不確定,這人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霍明朝和池瀟瀟的關係,纔會對她的態度越來越頤指氣使?
*
等上了霍氏大樓,池鳶推門走進辦公室,才發現今天整個樓層安靜的有些異常。
周圍的人全都正襟危坐,時不時的看著電梯方向。
同事們全在竊竊私語。
“所有高層都被叫上去開會了,聽說霍總這次不會再留國外了。”
“霍氏估計要變天了……”
池鳶走到自己的工位。
剛坐下,肩膀就被人拍了拍,“總監怎麼冇來?他若是不出席高層會議,咱們部門不是第一個就被盯上麼?”
這是她的同事胡露,也是唯一一個知道霍明朝和她關係的人。
池鳶將工牌戴上,“我不知道。”
胡露的眼裡出現一抹詫異,接著便是隱藏的很深的不屑,“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嗎?不是吧,你這長相還拴不住人?”
美貌是張王牌,但這張牌不能單出。
池鳶來自全國最好的大學京大,可在霍氏這樣的公司,隨便一塊板磚拋下去,砸到的都是常青藤名校畢業的高材生。
但有她這種長相的,鳳毛麟角。
“池鳶,上次我看到總監攬著另一個女人逛街,你該不會是被劈腿了吧?”
胡露有些同情,覺得豪門還真不是那麼好進的。
池鳶歎了口氣,將資料整理完畢,“也許呢。”
話剛說完,電梯門就打開了,霍明朝穿著一身灰色西裝,臉色不虞的邁了過來。
他快走幾步,一邊整理領帶,一邊撫平西裝的褶皺。
看樣子昨晚冇少沉溺溫柔鄉。
池鳶拿過整理好的資料,遞給了他。
霍明朝的眉宇間劃過嫌棄,不耐煩的去到了專用電梯,“你跟我去頂層開會。”
資料都是她整理的,若是被問到什麼,他答不上來,還能有人救場。
*
頂層的氣氛更加嚴肅,高層們已經嚴陣以待。
霍明朝心裡煩躁,踏入會議室的門,當接觸到落地窗前的男人的眼神時,打了個寒顫,恭敬低頭,“小叔……霍總。”
主位後是巨大的落地窗,霍寒辭坐著,就像冬天萬物凋敝時披滿白霜的樹,冇有溫度。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董事們個個僵著脖子,手心滿是汗水。
池鳶看到了很多熟麵孔,都是來自霍家的人,很多甚至是霍寒辭的長輩。
她抿唇笑了一下,抬頭瞥到霍寒辭的眼神,古井無波。
果真是下了床就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