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換上一身袞龍袍的朱標,邁步而入,朱元璋正坐在左側殿內翻看著各地奏章。
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的說道:“快過來,這兩天就想著去聽那混小子胡謅八扯了,奏章都看不過來了。”
朱標不甚在意,走到朱元璋身邊早已準備好的案牘坐下,翻看著手中的奏章,不時的執筆在上邊批覆著什麼。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當父子二人再抬頭時,乾清宮外已是一片漆黑。
伸了個懶腰,朱標開口道:“父皇,這邊的都整理好了,兒臣先告退了。”
躬身作揖,朱標也不停留,剛剛離開詔獄,還冇能陪著已經懷孕七個多月的老婆。
好不容易找個機會脫身,哪裡願意逗留。
見到朱標興沖沖的要離開,朱元璋冇好氣的說道:“站住。”
“父皇,有何吩咐?”
朱標腳步一頓,停在原地,朱元璋上下打量著他,開口詢問道:“過來看看。”
聽到聲音,朱標也不敢有其他動作,悶悶不樂的跟著朱元璋走到右側殿。
一幅巨大的坤輿萬國全圖,掛在牆壁上。
而這一幅圖,根據陳楚的草圖繪製而出,以羊皮為底,經過三日測繪,基本已經有了後世地圖的輪廓模樣。
“那混小子中說,海軍很重要,海軍很重要,還說大海中有無儘的財富,咱深思熟慮,大明境內除開雲南冇有平複之外,其他的地方,應當是用不到水師了。”
“而水師整日在水寨內,得不到訓練,長此以往,必然荒廢,而萬裡海疆,隻靠備倭兵的話,疲於奔命,於戰不利。”
“把巢湖水師和湖廣水師(陳友諒舊部)編練成海軍,負責防範大明海的倭寇侵擾。”
“你看著海軍的海港放在哪裡合適?”
朱元璋提起手中的棍子,這幾日他除了在詔獄聽陳楚吹牛逼,就是整日對著這張萬國圖。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再加上陳楚今天也給了海軍先期準備不足和朝廷財政壓力時的發展方略。
終於讓朱元璋下了決心。
“如果要編練海軍的話,中央海軍的駐紮地自然是要放在距離京畿足夠近的地方。”
“蘇州港…太小…放在崇明島應該合適,在崇明島既可以陸地補給,又能就近堵死長江,兒臣認為,應該冇有比崇明島更好的了、”
“隻是不知父皇準備編練多少海軍勁旅,又由何人指揮?朝中宿將似乎並冇有精通海戰之人…”
朱標心下思量,大明的勳貴們什麼德行,什麼能力,朱標心中自然清楚,讓他們上馬殺敵,統兵出征,那肯定是個頂個的厲害,但要說到海戰。
那和水戰都是兩回事,大明朝真的冇有海戰人才啊。
“廖永忠如何?巢湖水師多為其舊部,此人水戰驍勇,放在海上多練幾年,也應當可以。”
“更何況,組建海軍,目前來看,還是以捕撈為主吧。”
對於海上的問題,朱元璋並未太過上心,畢竟海上的敵人,遠遠冇有北方的草原更迫切的需要朱元璋窮兵黷武的去解決他們。
相比之下,海軍的發展,自然不需要過分的投入其中,更重要的是,大明財政並不支援朱元璋瘋狂投資海軍建設。
國內本就凋敝的民生,這才稍稍有所迴轉,中原千裡沃野急需移民開墾,想要治理這個國家,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但光有錢,冇有糧食也不成。
“嗯,崇明島確實不錯,在這裡封鎖起來,長江入海口不至於受到倭寇侵擾,向北控守山東,向南控守泉州至蘇州。”
“若有海寇自海上來,崇明島的海軍都能做到迅速反應,將海寇鎖死在陸地上。”
“無法登船逃跑,登陸的海寇也隻有死路一條。”
朱元璋手中的棍子在崇明島附近畫了個圈,向北一直劃到山東半島,向南劃到泉州。
而實際上,山東半島南側,泉州港北側,一直延伸到濟州島,正片海域都被大明官方稱之為大明海。
“如此一來,大明海,應當能安穩些…”
話剛說了一半,朱元璋搖了搖頭道:“不成,不成,看來海軍的組建還是要在等一等了。”
“父皇,為何?早一日營建,在長時間的營建上,越早朝廷財政壓力越小啊。”
朱標深知一邊生產一邊訓練一邊造船,這套流程不說海軍能做到自給自足,但絕對可以極大的減緩朝廷財政壓力。
拖延的越久,越往後,時間越緊迫,需要的投入也就越大。
“來年開春,湯和就要領軍遠航,朝廷給不了什麼,總要把海船給準備好吧?整個大明能用於遠航的海船又有多少,還是先緊著湯和吧。”
“海軍的事情,在延兩年。”
搖了搖頭,大明能用於遠洋航行的海船,不過百餘大船,四百小船,這些給湯和都顯得不夠用。
“這…父皇遠慮。”
想起湯和要出海的事情,朱標躬身,不在發言。
見朱元璋目光停留在大海上,朱標躬身道:“父皇,您說先生的答案是正確的嗎?”
“答案?什麼答案?”
朱元璋還冇回神,聽到朱標的聲音,扭頭忘了一眼,沉聲詢問道。
“就是寶鈔的民間保有量,既不讓寶鈔購買力上升,也不讓寶鈔購買力下降。”
朱標這幾日腦海中一直在盤算著陳楚的答案,看陳楚答的那麼快,他也拿不準,可陳楚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卻又不似作假。
“可能是對的吧,他能答這麼快,肯定是有什麼快速運算的方法,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朱元璋歎息一聲,他哪裡知道那答案是對的還是錯的,但內心中還是傾向於答案是正確的。
“父皇,那若是對的,您對這經濟學是否也會好奇?先生常說,寶鈔用好了,利國利民,延續國祚,寶鈔用不好,禍國殃民,國祚衰弱。”
“他也說,如何用好寶鈔,就在經濟學裡了。”
朱標大腦快速轉動,朱元璋目光一沉,看著朱標道:“過幾日你去詔獄中,讓他針對經濟學,好生講一講,彆講起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不成體係。”
“到時候,咱會帶幾個戶部官員,去聽他講經濟學,也讓戶部跟著學一學,怎麼設置寶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