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間四處充斥著濃烈的資訊素,小蒼蘭的味道濃鬱得讓人彷彿置身花海,空氣黏著稠悶,每一寸流動都帶起芳菲。
床上的男人艱難地喘息著,濃密纖長的眼睫濕潤難耐,像撲閃的流螢,眸中閃爍著瀲灩的水光。
純白的睡衣下,半截白膩的腰身暴露在空氣中,微微泛著紅,像沁了血的粉玉。
“唔——嗯。”
岑溪半闔著眼,看見地上被摔碎的半管抑製劑,緊咬住唇瓣,咬出血色,紅潤有澤。
真是……笨死了。
他伸手想去夠櫃子裡剩下的抑製劑,半邊身子在床邊搖搖欲墜,意識昏昏沉沉地抓住針管,微微一翻身,整個人摔在地上。
帶著櫃子和一堆雜物,發出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彆墅久久如驚雀撲飛。
後背接觸到柔軟的溫暖的地毯,岑溪無意識的雙腿輕微磨蹭,鬢髮汗濕,香汗淋漓。
門外的管家和傭人用力地敲擊著房門,在模糊中,岑溪聽到他們在外麵驚慌的聲音。
“少爺!”
“岑先生,快開門啊!”
他們都是Beta,聞不到空氣中能引誘Alpha的資訊素,但也能猜到幾分,紛紛害怕岑溪一個人在裡麵出什麼意外,焦急地敲著門,想要進來檢視他的情況。
岑溪斂住神色,軟綿綿地抬起手,將抑製劑注入到血管之中。
隨著透明的液體進入血管之中,岑溪才費力地完全睜開眼眸,他抬手抹了下臉,發現頰邊全是淚水。
不知道是生理淚水還是難過引誘出來的淚水,洶湧得他止都止不住。
發熱期的Omega會下意識尋找自己的Alpha,或者是沾有Alpha資訊素的物品。
岑溪撿起手機,光著兩條腿爬進了掛滿西裝的衣櫃裡,門外的聲音被隔絕在外,變得幾不可聞。
為了避免味道散得快,岑溪緊接著關閉衣櫃,把自己藏起來,躲在黑暗裡。
扯下一件深藍色的西裝服,緊緊抱在懷裡,一刻也不想鬆開。
毛茸茸的頭埋進質感極好的麵料中,岑溪小心翼翼卻又近乎貪婪地嗅著上麵的味道,高挺精緻的鼻尖微動,像一隻小倉鼠,可愛又極度缺愛。
不夠……資訊素味道還不夠,
想要更多。
岑溪的淚水還在“吧嗒吧嗒”往下掉,順著雪白的腮幫子,墜落在西裝中,浸濕了衣服。
他眨著掛滿淚珠的眼眸,按亮手機,忽而罵了一聲:“騙子……顧子風,大騙子!”
手機頁麵上是主題餐廳,兩個人相對而坐,英俊高大的Alpha麵容帶笑地抿下咖啡,對麵坐著一個身穿英倫風米色風衣的Omega,清雋溫柔,眉眼盈盈。
Omega唇下還有一顆淡色的痣,平添欲色的美。
這張照片是偷拍的,在上麵還看得見玻璃窗的反光,偷拍的人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這是岑溪派過去的私家偵探。
手機在手中開始小幅度地震動,螢幕上的照片換成了來電畫麵,上麵還有刺眼的“老公”兩個字。
岑溪隻覺得諷刺,心臟好像被刀子剜得一下一下的疼。
他顫著手,按了掛斷。
手機螢幕熄滅片刻,在晦暗的光中,映出了岑溪蒼白如紙的臉龐,他似乎後知後覺地才發現自己的狼狽。
現在的自己一點也比不上那個Omega的得體與清冷。
岑溪像一叢風滾草,被吹啊吹,路過茫茫的荒原,淌過全是荊棘的野地,最後滾到顧子風懷裡,汲取水源,才重煥生機,抽出嫩綠的枝條,生機勃勃地在他麵前上躥下跳。
但現在,他的Alpha好像不要他了。
他去找漂亮好看,如姣姣明月的白薔薇了,所以就不要粗糙的風滾草了……
岑溪翕動著唇瓣,越想越難過,把自己緊緊抱成一團,單薄的脊背靠在木質的衣櫃裡。
他把自己陷進淡淡的雪鬆香中。
這樣會有種被自己的Alpha抱在懷裡的感覺。
電話那頭又迅速打電話過來,岑溪吸吸鼻子,他不想接顧子風的電話,但本能驅使著他接通了。
通過並不穩定的電流聲,岑溪聽見了平靜如水的詢問,淡漠得如雨後的海棠,聞不到一點起伏的香。
“傭人說你發熱期到了,還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岑溪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像在人來人往的潮流中丟失的小孩,突然找到了爸爸媽媽,他抽噎地止住哭聲。
“嗯……”
很委屈的一聲,還微微往上勾,勾得人心癢癢。
顧子風垂眸,看著車窗外飛速從眼前躍過景物,吩咐道:“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開快點。”
“好的,顧總。”
司機得到命令,掛擋踩油門。
顧子風繼而看著手機,透過電話,他似乎都能聞到岑溪那邊濃鬱的資訊素了。
指節略微雜亂地敲擊著車窗,顧子風沉著聲線問道:“自己發熱期要來了,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在耍什麼小脾氣?”
衣櫃裡的岑溪顫了顫身子,他絞緊雙腿,委屈地咬住下唇。
他很乖的。
很少鬨脾氣。
彆的Omega可以無法無天地撒嬌吵鬨,但他不可以,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人厭煩了。
岑溪踽踽獨行太多年,他幾乎依靠顧子風而活,如果硬要把他們分離開,對岑溪來說,就是生剝皮肉的痛苦。
可是,不管他再乖,顧子風似乎一直都對他如此冷淡,覺得他若有若無。
像照片裡那種笑容,從來都不是岑溪可以奢求的。
岑溪被鋪天蓋地的負麵情緒包裹,他拔高聲線,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發熱期是我能決定的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穩定……”
顧子風蹙了蹙眉,深邃的眉眼閃過一絲不耐煩。
他抬起手,看了眼腕間的表,又問:“發熱多久了?”
這類似於擔心詢問的聲音讓岑溪剛剛起來的情緒像泄了氣的皮球。
他悶悶道:“兩個多小時了……”
“兩個多小時了!”顧子風煩悶地揉了揉眉心,神色蘊滿了怒氣,他厲聲道:“岑溪,你是蠢貨嗎?為什麼不早點給我打電話?!”
岑溪被吼得扔開了手機,砸在壁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介麵被誤觸掛斷了。
顧子風盯著按掉的螢幕,指尖落在通話記錄上岑溪的名字上,回想著岑溪和自己還算清醒的對話,問道:“還有多久到彆墅?”
無形的催促讓司機冷汗涔涔,偏偏又趕上了紅燈,看著信號燈上紅色的三十秒數字,嚥了口唾沫道:“大約還有二十分鐘。”
顧子風修長的指節敲擊的速度更快,冷聲道:“再快點……”
岑溪那個傻子,最好不要被他發現,是用了抑製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