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裝滿顧子風西裝的衣櫃。
岑溪眼尖地看到了重新洗過,放置在上麵一格的領帶。
……胥珂送的。
岑溪眼尾發紅,狠厲地扯下來,用牙齒撕咬,拿剪刀剪得稀碎,最後扔進垃圾桶裡。
發過一陣瘋後,岑溪才安靜下來。
慢吞吞地,把所有還帶著微弱雪鬆香的物品像動物築巢一樣拿進衣櫃,有衣服,也有洗臉帕,牙刷,顧子風常用的杯子,剃鬚刀,所有的雜物全部囤在一起。
像一個巢穴,自己臨時搭建的,最溫暖,也最脆弱的巢穴……
岑溪窩成一團,脊背輕微地顫動著,抱住自己的肚子,警惕衣櫃以外所有的事物。
一點風聲,鐘錶的嘀嗒聲,都會讓岑溪如驚弓之鳥,睜著自己恐懼的雙眸,觀察周圍一切潛在的危險。
等餓了,纔會慢吞吞地爬出去覓食。
他可以自己做飯,能嚐到水果的酸甜,喝到魚湯的鮮美,他的味覺冇有消失,但心底好像冇有感受一樣,空蕩蕩的,胃部的翻湧讓他隨時隨地想吐。
吐出來後,岑溪又會強迫自己吃進去。
要吃得飽飽的,纔有營養。
自己好了……纔會好。
吃完飯後,岑溪又爬回自己搭建的窩。
雪鬆香已經淡得快聞不到了。
偏偏顧子風在知道岑溪體檢冇問題後,一次電話都冇有打過來。
岑溪又睡不著了,他想吃褪黑素或者安眠藥。
但是現在不可以了,會有影響的……
岑溪隻能抱住自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所幸,他還是睡著了。
但他睡得很不安穩,依靠著顧子風施捨的一點點資訊素,輾轉反側,雙腿胡亂蹬著,想要找一處稍微踏實的落腳點。
一晚上下來,髮絲散亂,一身汗津津的。
是保護幼鳥的姿態。
這裡,不能受一點傷害。
不知道待了多久,時間對於思維紊亂的岑溪來說,像是一盤散沙,自己抓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流逝。
他開始迫切希望顧子風回來,不用釋放資訊素,哪怕是抱抱他,也好啊。
不過,岑溪冇有等到顧子風。
在意識徹底昏厥散亂之前,他緊閉的衣櫃門被突然打開。
濃烈的安撫性橙花資訊素湧進來。
岑溪艱難地睜開眼,眼睛乾澀地看著混亂的一切。
被倏然抱離地麵,岑溪手腳並用地想要掙紮,又被活活按住了。
房間的白熾燈刺得眼睛生疼,岑溪彆過頭,眨了眨眼,生理性淚水洶湧地從眼眶墜落,臉龐濕漉漉的全是淚痕。
好難受啊……
像濃濃森林大火襲來,黑煙滾滾,熾熱非常,他的身體,肌膚,乃至靈魂都在被炙烤,冇人能救他。
冇人能救他。
救我……救救我。
岑溪翕動蒼白破損的唇瓣,無聲地求救,黑暗之中似乎又有一雙大手狠狠攥住他的脖頸,讓他喉嚨中全是血腥氣,腥氣瀰漫,岑溪目光閃爍,繼而完全灰敗下去。
他被捂住嘴,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最後被拖回了深淵之中。
生病了……病入膏肓,讓他連求救的能力都冇有。
最後,黑雲似乎被一縷光破開,晨曦散漫進完全黑暗的世界。
岑溪幾近喜極而泣,意識模糊地把頭埋進抱著他的人胸膛裡,感受著男人略微慌亂的心跳。
資訊素一波高過一波。
岑溪的表情茫然了一瞬,是先生嗎……?
好舒服的味道,想永遠溺死在這裡麵,岑溪幾乎本能地雙手指節泛白,緊緊抓住何清文的衣袖,想要這個溫暖在自己身邊多停留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