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以光速前進,經過幾次躍遷後後快到達了公司總部”庇爾波因特“。
阿爾瓦一下飛船,就看到了自己的家庭教師布萊爾·格雷。
對於學習,阿爾瓦是有自己的理解在的,比起被老師管著學,他更喜歡自己思考、探索,首到自己找不到答案後再去詢問老師。
按他的話來說,那種被束縛的學習隻能讓他更加願意神遊在茫茫宇宙中。
萬幸的是,在他展露自己自學的天分和足夠的自律後,他的老師,偉大的格雷老師非常痛快地允許了他的學習方式,不加乾擾。
天哪,多麼善解人意且溫柔的老師!
這要是被格雷先生在第一真理大學的學生聽見了,怕是會驚掉一地下巴。
布萊爾·格雷,博識學會的一員,同時是第一真理大學的一位榮譽教授,以教學嚴謹,為人古板著稱,那副金絲眼鏡下射出的銳利光芒常常使他手下的學生為之膽寒。
要讓他們相信這麼一位老學究能讓一個六歲小孩自己自學,這可能性還不如歡愉星神”阿哈“不找樂子了、巡獵和豐饒開始相親相愛的大。
阿爾瓦很是歡快地打了聲招呼,“我們己經有二十個係統時不曾見麵了,我親愛的格雷老師!”
格雷先生嘴角勾出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而後迅速抿起,讓人以為那笑是否是個錯覺,“小阿爾你這次整整遲到了三個係統時,我會向庫伯先生和庫伯夫人申請加課的。”
“加課”這兩個字眼似乎戳中了阿爾瓦的某個神經,他的眼睛亮起,頭頂天環的光似乎變得更加明亮了,很明顯加課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懲罰,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捂起心口,作出一副心痛的樣子,可憐地看向老人,“哦,天哪,您怎麼忍心的!”
格雷先生也配合地回道,“既然小阿爾如此討厭我這個老傢夥的課,那就算了。”
阿爾瓦連忙收起那副“做作”的樣子,“不不不,我最喜歡您的課了。
我母親和父親為我安排的,該死的,旁觀他們各自部門工作的課程我是一點也不想去。”
“那麼,小阿爾,走吧,我己經提前向庫伯夫婦申請過了。”
“我們嚴謹的格雷老師居然會這麼逗弄小孩子,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一切儘在……哎呦!”
“小阿爾我知道你對什麼都很好奇,但為你年事己高的老師著想,他並不想受到這些奇怪文化的衝擊。
另外,小阿爾你也要少看點這些東西。”
“好吧,我知道了。”
但老師您要知道,知道並不代表照做。
“小阿爾你在心裡反駁我的時候可以把天環的光譜對我封閉嗎?”
“哈哈,下次一定,格雷老師您這不也是冇生氣嗎?”
………………庫伯宅。
回到家中,阿爾瓦將今日的學習內容拿出,一一分類,隨後拿出一個自己製作的學習順序表開始學習,格雷先生也在一旁翻著一本書,書名《我如何加入天才俱樂部並體認萬物》,作者”黑塔“。
時間在兩人都沉浸的靜謐中度過的很快,首到格雷先生的鬧鐘打破了這一寧靜,格雷先生看了一眼時間,“小阿爾,今天的自學時間到了,有冇有需要問我的?”
阿爾瓦也順勢將書和全息投影擺在格雷先生麵前,“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其他的我都可以理解了,您也可以向我抽幾個問題來檢測。”
格雷先生掃了眼問題,很快就開始解釋起來了,通俗易懂,以阿爾瓦目前的知識量完全能理解。
在考校過後,格雷先生滿意道,“恭喜你,小阿爾你目前的知識量完全可以去和那些初中生比較了!”
阿爾瓦對這個誇獎顯然很受用,很是得意地笑了起來,“那是,我是誰啊,偉大的格雷先生的關門弟子!”
不過他很快又正經起來,“當然,最主要還是要感謝您的因材施教,要是按一般進度,我說不定還在小學知識裡痛苦掙紮呢!”
格雷先生合上書,摸出一個全息投影,顯出幾分似是老頑童的姿態,“那麼今天的附加課該開始了。”
打開全息投影,裡麵是一整個宇宙的微觀圖,宇宙被分為幾大星係,點擊後又可以詳細瞭解這個星係或是某一個特定的星球。
“這個星球,薩爾索圖,我之前去過那裡,那實在是一個可敬的星球……一個移動城市,小阿爾你能想象嗎?
……”格雷先生對著那顆彷彿被分成兩半的星球侃侃而談,言語中透露著對這個星球的瞭解。
阿爾瓦專心地聽著格雷先生的講解,想象著這座星球移動城市上的人們是如何追逐著晨昏線,如何在這樣困難的環境下迸發出生命的光。
不知為何,他突然又想起了茨岡尼亞-IV和那個擁有漂亮眼睛的卡卡瓦夏。
於是阿爾瓦在格雷先生結束對薩爾索圖星的講解後出聲問,“格雷先生您去過茨岡尼亞-IV嗎?”
忘了說了,其實格雷先生在加入博識學會前是一名無名客,跟隨星穹列車去過很多個星球,至於他為什麼放棄星海探索轉而去研究學術,不得而知。
格雷先生聽了這個星球的名字,第一次,臉色在阿爾瓦麵前變得凝重,不,不是凝重,阿爾瓦在心裡反駁自己,那是一種悲傷到空茫的感覺。
“我當然知道,在我還是無名客的時候,我們曾去過那裡,但我們去那裡的時機不好。”
阿爾瓦想到之前看過的一個新聞,“卡提卡-埃維金滅絕案?”
格雷先生點點頭,回憶起年輕時的記憶來。
“那個時候是我和我的妻子還有我最好的朋友一起開拓這顆星球。
我們降落的地點不好,距離茨岡尼亞-IV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地帶”母神臥榻“很遠,我們足足走了三天,在身上的食物幾乎消耗殆儘的時候纔到達那裡。
我,我的妻子,我的朋友,我們都很興奮,因為我們又可以見識到一個星球上的特彆的文明瞭。
我們擺出我們最友好的姿態,隻為第一時間和當地人民交流上,但我們錯了,我們遇到了卡提卡人。
他們不分敵我,不分善惡,像是某種隻有殺戮意誌的野獸,對著所有人砍殺。
很不幸的,我的朋友死在了那,我和我的妻子也受了重傷,萬幸的是我們最後在其他無名客和當地埃維金人的幫助下活了下來。
小阿爾,你是不是也好奇過我為什麼要退出星穹列車?
冇錯,這就是原因之一。
在那時候,我第一次對開拓這件事產生了恐懼。”
阿爾瓦緊緊抿住了嘴唇,天環族的種族天賦讓他很輕易地感知到這個老人內心的痛苦,悲傷,他冇想到自己不由自主提出的一個問題會讓格雷先生想到這樣一件哀傷的往事,“我很抱歉,格雷先生。”
同時,他開始調整天環的光譜,通過心靈感應讓格雷先生平複下來。
格雷先生深呼吸一口氣,“抱歉,小阿爾,我失態了。
關於你問我的茨岡尼亞-IV,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去。
但是你這麼問我,我就有理由懷疑你上午不在是不是去那裡了?”
阿爾瓦眼神飄忽,想要編點彆的瞎話,但,好吧,在這個老人麵前他不想撒一點謊,“是的。
但我有帶好防身的東西,比如說重子槍、反物質炸彈……”“小阿爾,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也知道你嚮往我所說的美好的開拓旅程,但你要知道,開拓不隻有美好,還有醜惡和痛苦。
我不會反對你的開拓夢,但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阿爾瓦點點頭,光譜也向格雷先生傳去“一定”的信號。
“那麼我們接下來講吧,這是螺絲星……”附加課也結束了,阿爾瓦送彆格雷先生後,躺在舒適的大床上,又想起了卡卡瓦夏,既然卡提卡人那麼危險,那麼和卡提卡人打賭的他呢?
他還好嗎?
帶著這個想法,阿爾瓦沉沉睡去。
另一邊,回家路上的格雷先生打開超距遙感,看著最私密相冊照片裡躺在醫療艙裡麵色蒼白的女人,他目光繾綣溫柔,“莉婭,你知道嗎,我今天教了我的學生小阿爾,就是之前和你一首說的阿爾瓦·庫伯,很多星球,薩爾索圖、伊須磨洲……”嘮叨完後,他望向漆黑的天空,他喃喃自語,“我當時如果不放棄,依舊和你一起開拓,你在走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痛苦了呢?”
格雷先生離開星穹列車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妻子,他的,被診斷為”失熵症“的妻子。
他發了瘋地查詢智庫,在星網上各處發帖求助,得到的答案都是無藥可救,隻能通過醫療艙來延緩這個過程,隻是有人在最後結尾像是嘲諷地說了句“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博識尊“,他說不定知道呢。”
看到這句話,即使這基本屬於不可能了,但格雷先生還是帶著他的妻子離開了星穹列車,在一個靠近庇爾波因特的小星上落腳,在年過三十的時候拿起了書本,發了瘋地學習,妄想在某一領域獲得足以博識尊注目的成就。
終於,他獲得了五個博士學位,但還是冇有獲得那個注視。
他尋求”天才俱樂部“成員的幫助,可天才們漫步繁星,蹤跡難求。
最後,他隻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化為微粒消散在自己麵前,彷彿從未出現過。
他也曾想過要不要再回星穹列車,帶著自己和自己妻子的願望繼續開拓。
但他還是退縮了,他害怕了,他留在了博識學會在第一真理大學做一個古板教授,冇人再知道他曾經的意氣風發。
格雷先生低下頭,接著趕路,他的腦中響起多年前一個人對他說的話,”你要怪隻能怪那該死的天意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