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是正職婦科醫生,離職手續需要等衛健局稽覈下來,差不多要一個月時間。
期間她還得繼續在婦產科工作。
領導知道了她的情況,給她安排了清閒的工作。
南梔坐在辦公室裡,平日裡忙上忙下,此刻突然閒了,竟然還有點不適應。
“篤篤篤。”
門外有人急促的敲門。
她走出去,就見到護士小梁站在門口,小聲對她道:“南醫生,一個姓唐的病人她說認識你,想要預約流產手術,您現在有時間嗎?”
南梔看了她一眼,這個世界上她認識姓唐的也就一個人。
南梔想了想,點了點頭,“讓她掛號吧。”
……
南梔走進手術室,無影燈下躺著的女人果然是唐影。
她躺在手術室床上,百無聊賴的玩弄著自己殷紅的長指甲,見她進來,笑盈盈對她道:“南醫生,果然還是你的技術好,我在彆家做了肚子疼了好幾天,上次你給我做的第二天我就能蹦迪了。”
南梔看著她精緻豔麗到極致的臉,這就是傅夜寒愛到骨子裡,為了她恨不得和傅家決裂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卻一天到晚給他戴綠帽。
……
一場手術半個小時結束。
南梔脫了手術服,看著護士扶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唐影從手術床上下來。
女人踩著高跟鞋,走過來笑眯眯的對她道:“巴寶莉最近出了新的珠寶,今年的生日禮物,就它吧。你挑個好看點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南梔摘了手術手套,看著麵前美麗的臉,對她道:“你引產太多次,子宮壁太薄,再這樣下去以後會懷不上孩子。”
唐影塗著朱丹紅的手指輕輕繞著捲髮,漫不經心道:“冇有孩子也沒關係,反正傅夜寒不會在意的。”
確實,傅夜寒愛她愛到都能忍受她和彆的男人亂搞,更何況是區區唐影以後不能生孩子。
南梔輕歎了一聲,“我以後不在這裡工作了,你下次不用來這裡找我了。”
“那你去哪家醫院?先告訴我一聲,我好以後帶我的小姐妹找你。”
南梔搖了搖頭,“不在醫院了。”
唐影略有驚訝,“你換工作了?”
“我不做醫生了。”
唐影好奇道:“那你以後想乾什麼?”
她想乾什麼?
南梔想到自己腦子裡那顆腫瘤,腦癌已經開始壓迫到她的視網膜,她已經不到半年好活,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呆在家裡等死而已。
把手套丟進垃圾桶裡,南梔轉移了話題:“給你開了藥,去付一下費吧。”
*
接待了唐影以後,南梔一整天便冇了工作。
這一天醫院裡冇什麼要緊的病人,所以她也就正常的下了班。
從辦公室裡出去,她才發現外麵下了雨,正打算回去取把傘,放在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南梔接起來,手機裡傳來養母許嘉玲咋咋呼呼的聲音:“小梔,你下班了嗎?”
“剛下班,阿姨。”
“你今天不加夜班吧?我在金碧輝煌吃飯,你叔叔也在,他剛倫敦出差回來,後天又要走。一家人難得吃個飯聚一聚,我把地址發給你了,你趕緊來。”
許嘉玲咋咋呼呼的說完,還冇等南梔回話,那邊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手機叮咚了一聲,微信閃過一條訊息,是許嘉玲發過來的地址。
雖然已經被傅家收養了近十年,南梔還是應付不來許嘉玲這種自我為中心的性格。
也就是這種強勢的性格,導致傅夜寒在婚姻選擇上和她分歧嚴重,傅夜寒和唐影交往兩年了,母子兩還是勢如水火的狀態。
“呲——”
一輛黑色寶馬低調的在她眼前停了下來。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溫潤儒雅的年輕臉龐。
“南醫生,”對方溫和的喊了她一聲,“去哪?我捎你一程吧。”
“溫醫生。”剛想回去取傘的南梔感激的衝著他笑了笑,冒雨上了車,“你今天不加班嗎?”
溫晏華是他們家醫院的鎮院之寶,院長專門從美國給他挖回來的,一回來就直接轉了正職,給了副主任醫生的頭銜,也是這次她的主治醫生。
“有個飯局。”溫晏華笑了笑,“南醫生去哪?”
“金碧輝煌。”
“哦?”男人淡笑道,“好巧,我也是。”
車子平穩的啟動,往前開去。
金碧輝煌是江城最大的五星級飯店,基本聚餐大部分都會放在這裡,南梔這時候也冇多想,隻是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溫晏華道:“眼睛不舒服?”
南梔輕輕點了點頭:“壓迫到了視網膜,最近看東西有點模糊。”
對方溫和的道:“開給你的藥吃了嗎?能緩解腫瘤壓迫神經的症狀。”
南梔有些心虛,她心裡存了死誌,開的藥都放在公寓裡冇拿過來,自然是一粒都冇吃。
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吃了。”
溫晏華笑了笑,冇有拆穿她的謊言,溫聲道:“先控製一下病情,可能等幾個月後,會有特效藥出來。”
南梔乖乖點了點頭,“我知道的,溫醫生。”
其實昨天得到這個死亡訊息的時候,她心裡竟然冇特彆大的感覺。
隻是這些年,她可能真的太累了……
死亡對她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南梔轉過頭,看著窗外淅瀝的雨幕。
黑色的車窗裡,倒映出她平靜的臉。
當年分彆的時候,傅夜寒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說會回來接她。
後來……
後來他確實是回來找她了,帶著他的家裡人,把她從孤兒院裡接回了家。
可是又有什麼用?
回來接她的傅夜寒,已經把她忘記了。
傅夜寒。
我不等你了。
是你爽約了。
*
到了金碧輝煌,南梔告彆了溫晏華,循著許嘉玲給的門牌號,找到了房間。
包廂裡坐著許嘉玲和傅安和,許嘉玲一見到她,就笑著招呼她過來,讓她坐在她身邊。
“小梔,你傅叔叔給你帶了禮物。”她塞給她幾個打包好的禮物盒。
南梔接過來,放在膝上,對傅安和道謝:”謝謝傅叔叔,我會好好珍惜的。“
傅安和五十來歲,是個和善的長輩,他點了點頭,“給你點了燕窩,等下飯後記得喝。你最近是不是加班太累了?又瘦了。”
正說著,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推開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