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問過那小廝從哪兒拿的藥,小廝隻說是遇見了個江湖郎中,見她病得可憐,就送了她幾副藥。
那段記憶太過深刻,現在在想起來,仍然會有一種不真實感。
思緒拉回眼前,薑清慈不想再對沈確多提那些過往,將藥瓶放回原處,問:“陛下的傷,要用什麼藥?”
她對這些藥一竅不通,隻能大概從外形上分得出來,這是藥汁,這是藥膏,還有些是藥末。
沈確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會兒,從藥罐當中拎出來兩個小瓷瓶,裡麵裝的都是藥膏。
然後撩起自己的長袖,將手臂伸到她麵前。
膏體有一種冰涼感,水潤柔和,並不黏膩,在沈確被烈日灼燒得褪去一層皮的手臂上緩緩推開,像有羽毛掃過。
沈確下意識繃緊了後背,抬眼。
薑清慈垂著眸子,她似乎真的隻是在給他上藥,神色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無悲無喜,唇角也壓得平平的,像墜入凡塵的神,被染上人間煙火,從此再仰頭對月回憶著從前時,隻剩下釋然。
“薑卿回來這麼久了,朕還冇問過。”沈確問,“你在南蠻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
“南蠻民風淳樸,風景宜人,都挺好的。”
薑清慈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讓沈確皺了眉,他想說些什麼來寬慰她,卻又都覺得不合適。
人各有難處,他們都已經從那當中活著走了出來,就冇必要再安慰從前。
燭火跳動中,時間悄然過。
薑清慈將最後一圈白抹布纏上,起身要告辭,沈確順勢勾著她的手指,指腹摩挲著她的指尖,笑意盎然:
“薑卿今晚真的不留宿朕這裡嗎?”
“陛下,這於禮不合。”
薑清慈垂眸欲收走手,卻又被拽住。
“朕和薑卿於禮不合了這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是不是?”
“還是說,薑卿是怕皇叔發現會生氣?那就不讓他發現,不就好了麼?”
手指擠進她的指縫,同她十指相扣,沈確盯著她的眼睛,一點點將她往自己身邊帶。
那雙眼睛水光瀲灩的,好似一潭深不見得的泉水,引誘著人一步步靠近,探個清楚。
反應過來時,薑清慈已經被他攔腰抱起放在榻上,沈確欺身壓上,單手撐在她的耳側。
束髮的玉冠不知道何時被取下,柔軟的長髮帶著獨有的馨香,鋪滿了枕頭,墨發如瀑從他的肩頭垂落,與她的髮絲重疊交纏在一起。
沈確一手挑開她長袍上的繫帶,手掌徐徐覆上她的腰側。
薑清慈被他蠱惑得提緊了心臟,滿腦子都在叫囂著不該這樣,這不合禮數,他在引誘自己,他又在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在這張昳麗的皮囊下,藏的是吃人不見骨頭的窮凶野獸
她努力想讓自己恢複理智,但是心跳卻像失控了的野馬,肆無忌憚地朝著無人之地狂奔去了。
沈確低頭吻在她唇角的一瞬,薑清慈抬手遮住他的眼,長歎一聲。
就這樣吧。
反正她的人生已經這麼亂了。
……
理智重新回籠是在淩晨,天色還未全亮,薑清慈唯恐再走得晚了會被熟人撞見,便倉皇爬起來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袍給自己罩上,對著儀容鏡整理衣冠。
但脖頸上的紅痕點點還是遮掩不下,顯眼得很,薑清慈無奈,隻能提著衣領往上拽了拽。
“還有這個。”寬厚的胸膛自後背貼了上來,沈確將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拿到她眼前,笑意款款,“薑卿彆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