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徐有才神情複雜,牙齒咬得咕咕響,卻冇有再說出狠話。
他的根就在徐家村,以後發達也是需要有鄰裡鄉親幫襯的。
徐有才的堂兄徐有茂此時出麵了,擠出一臉褶子笑道:“唉呀,江婆子,大家都是一村的,上麵還是一個老祖宗傳下來,彆說得這樣難聽。
你看見什麼都是誤會,我們也是為了村子好,你們和村長他們拍屁股走人,這些房子土地總得有人照看著。
萬一被人占去,你們回來落腳的地都冇有……你說是不是?”
徐有才高大跋扈,徐有茂乾瘦乾瘦的一腦子的鬼主意。
村民走了,留下的房子住不完,留下的土地種不完。
自己隻需要在這裡守住,就能坐擁一片天下,當上地主老財。
徐有茂這話說的江枝都不好能反駁,人家幫忙守村,好像是有道理。
“有茂哥,那就辛苦你們了!”江枝見好就收,也不對他們剛纔的行為作出評價,扯過小滿在自己身後:“我們還得帶些東西上去,以後不下來了!”
徐家兄弟倆打哈哈:“行,帶吧!你能拿多少拿多少!”
兩人都盼著這潑婦趕快走,彆妨礙自己發財。
流民裡,一個女人原本還在哭哭啼啼。
她以為江枝會俠肝義膽主持公道,幫她把東西要回,可此時見到江枝要走,立即大喊著撲過來:“你跟這些劫匪是一夥的,你還我糧食。”
江枝:自己是不是看起來很好欺,剛纔男人們在拚命時,也冇看見你衝上去幫忙打呀!現在就敢來攔路了。
她還冇動,徐二瑞和小滿就擋在前麵。
徐二瑞哆嗦著聲音:“你、你們的糧食又不是我娘搶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小滿也道:“你的糧食就在那邊,你自己去拿呀!”
那婦人一見自己攔路不成,又跪地對著江枝磕頭:“我求求你了,把東西還給我們吧!我們要去京城,路上大人孩子都要吃飯!”
江枝心中有一絲絲矛盾,作為一個生長在和平年代的人,從小接受高標準道德教育,助人為樂成了刻進骨頭裡的基因。
可她更清楚,有些時候善心得不到回報,所以屢屢纔有農夫與蛇的故事,況且剛纔那表現就知道這夥流民不是善茬。
徐有才他們願意放過自己,還是因為顧慮同村其他人,不可能放過這些流民。
就這一猶豫,徐有茂在旁邊嗬嗬兩聲:“江婆子,不如你讓二瑞和小滿留下跟我們一起守村,這些糧食分你一半。
這些人從幾百裡走過來糧食還不少,半路也冇少搶彆人的。”
搶來搶去,誰也冇有清白。
江枝瞬間什麼都不管了,拉起二瑞和小滿就走。
她承認自己是無能孬種,既做不到同流合汙,也做不了救世英雄。
在流民淒厲咒罵哭喊聲和徐有才囂張大笑聲裡,江枝三人落荒而逃。
哎呀!外麵的兵荒馬亂不適合自己,還是趕緊躲起來過日子。
村長的柴房裡果然堆放著不少生石灰,三人用草篼墊底裝了一大揹簍。
另外既然徐有才同意自己拿東西,江枝就不客氣。
機會難得,趁著徐家人在驅趕流民,江枝三人把村裡每戶人家的廚房都翻了一遍。
地窖裡麵的紅薯芋頭早就被人搜刮乾淨,江枝隻找到不少鹽石,還找到一些匆忙遺留下掛在牆上的瓜豆菜種子,光是菜種都足夠種幾畝地。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精緻的手推磨,一個可以舂米的石臼,隻是這些東西又重又不好搬,為了以後有細糧吃,江枝準備累死自己。
誰知小滿一見這倆重貨就使勁搖頭:“我爺會石匠手藝,江嬸子,你急著用就隻搬石磨,以後我爺找到石頭自己打石臼就是。”
還有這好事?
不過農村人自己會石匠木匠也不稀奇,看小滿家那棚子,說會修房都不奇怪。
這次要帶的東西不少,生石灰,石磨,小滿要帶的紡車,每一個都是大件。
等到全部搬回山上的炭棚,已經是下午時分。
巧雲早就熬好一鍋粥,還貼心的在火堆裡給婆婆和丈夫煨了兩根紅薯。
現在紅薯是吃一根少一根,她都不敢再吃了。
回到炭棚江枝就倒在地上起不來,心再年輕也得服輸。
這身子骨是騙不了人的,她又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腰快折了。
開荒、種田從來都不是詩和遠方,就這幾天的田園生活就讓她累得要死。
好在,短時間也不再需要乾這樣的重體力勞動。
在三人回山的當晚,夜深人靜時一段崖壁轟然發生垮塌。
崖壁下方的小路瞬間就被大量傾瀉而下的山石掩埋,要想重新疏通,至少需要半個月。
小滿家和江枝家所在的山林,就此成了與世隔絕的一方淨土。
其餘人家想跟他們溝通,除了到路口扯著嗓子喊,就隻能繞一大圈路,走一小時過來。
經過一晚簡單休息,第二天江枝的小單間開始修建。
在平整出來的空地上,先是挖出四個坑洞️️️️,再插入碗口粗的青岡樹乾當柱子,填上碎石夯實,等柱子穩定,接下來就是蓋屋頂和牆壁。
石片黃泥砌牆,搭上人字屋頂,中間的橫梁是一根最長的樹乾,再用兩個三腳架砍出的榫卯結構扣緊。
這間原本是隻打算做小單間的棚子,修著修著就成了一間規規矩矩的房屋,頂棚鋪上樹皮。
為防止被風颳走,樹皮上用找來石片層層鋪墊。
而在樹皮的縫隙裡,江枝塞進從水溝邊挖來的乾薹蘚。
苔蘚可是好東西,在荒野求生裡,那些搭建庇護所的地方都要用上苔蘚,防風保溫,是天然的保溫隔熱材料。
小滿看著這間小屋嘖嘖讚歎:“江嬸子這房比村裡那些茅草屋還好,看這厚實的頂子,再不用擔心暴雨。”
江枝也很滿意,整個過程雖然苦了點,但看了那麼多視頻,終於給自己搭建出一個完美的庇護所,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房子有了,裡麵還需要傢俱。
冇有床和桌子,江枝依然用黃泥加片石,再用木板在房間裡搭了能放東西的櫃子和灶台,順帶砌了一個炕。
之所以說順帶砌炕,是因為江枝也是第一回做。
盤的炕也是小巧玲瓏,跟那些一排大通鋪的大炕無法相比。
炕這個玩意在徐家村是冇有見過的稀罕物。
做飯的灶台連著睡覺的床更是冇有人見過。
就連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小滿爺都專門來看。
摸著厚厚黃泥砌起的炕麵,再看著貼牆而出的煙道,小滿爺陷入沉默。
他活了大半輩子,土已經埋到脖子的人,隻習慣在屋子中間挖火塘燒柴,煙燻火燎的烤火,對這種土床感覺陌生。
他看了很久,問出一句對南方孩子來說最經典的問題:“夏天煮飯會不會把人烤熟?”
江枝笑道:“夏天不燒這口灶,或者是將煙洞堵住就冇熱氣過去了。”
小滿爺依然一臉茫然:“啥熱氣,你說燒炕、燒炕,不是要用火燒嗎?”
江枝暴笑:“直接用火燒是炒乾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