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涼便讓冬梅先給她喂些水喝,等精氣神恢複之後,再慢慢給她吃一些易消化的主食。
冬梅將沈博涼的囑咐一一記在心裡。
桑寧躺在床榻上,唇上一絲血色也無,她半睜著雙眸望著一旁站著的冬梅,聲音軟弱無力:“冬梅,王爺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有冇有給我回信呢?”
彼時,白譽堂正推門進來,剛一進門,就聽見桑寧說的話,不由得心口一窒。
昏迷時,她嘴裡喊的是賀蘭殷,如今好不容易清醒,冇想到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賀蘭殷……白譽堂心中苦澀,可麵對桑寧,他隻能將情緒掩下。
他走到桑寧麵前,溫聲哄道:“你先好好養病,王爺驍勇善戰,相信過不了幾天就會回來了。”
桑寧就問:“過不了幾天,是幾天呢?
明天能回來嗎?
還是後天?”
冬梅道:“等你養好了傷,王爺自然就回來了。”
桑寧頭腦昏昏沉沉,尚不清醒,她問冬梅:“我昏睡了幾日?
王爺又離開了多久?
他說過半個月就回來了,現在過去幾天了?”
冬梅勾著手指數了數,道:“還早呢,王爺出征不過十天,至少還要五天才能返京呢!”
“還要這麼久嗎?”
桑寧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簾。
她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以為一醒來就能看到他了。
結果纔過去了十日,還要五日他才能回來。
桑寧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度日如年一般……冬梅很無奈,她知道桑寧定然是很想王爺的,可王爺是做大事的人,怎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提前回京呢?
她對桑寧道:“霜兒啊,你不能這麼黏著王爺,王爺是翱翔天際的雄鷹,是乾大事的人!
他這樣站在雲端上的人,我們隻能仰望,可千萬彆生出奢望,王爺讓你等半個月,你就乖乖地等就好,可千萬不能太黏著他。”
“太黏著他,隻會讓王爺覺得膩煩,冇有新鮮感,王爺就不會再喜歡你了,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桑寧撇了撇嘴,有些委屈,一雙眸子眼淚汪汪的,讓人看著不由生憐。
她也知道賀蘭殷是雲端上的人,他斷然不會因為自己想他就馬上出現在自己麵前。
可她現在就是很想他,難道想也不能想嗎?
她委屈巴巴地將頭縮回了被子裡,眼淚就這麼控製不住地滑落。
這幾日她病得太厲害,睡也睡不好,渾身都很難受,她也是第一次這麼思念一個人,想他都快要想到魔怔了。
可冬梅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她不能太黏著他了,誰知道王爺能喜歡自己多久呢?
興許真的是一時新鮮,若新鮮感一過,他就不會再喜歡自己了。
可是怎麼辦?
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深陷進去了,她喜歡賀蘭殷,喜歡得不得了,連夢裡都是他的樣子。
她將頭蒙在被子裡,抽了抽酸澀的鼻子,聲音帶著哽咽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太黏著他的,我就悄悄的想便好。”
冬梅歎了一口氣,端著木盆推門出去了。
白譽堂看著埋在被褥下小聲抽泣的桑寧,眼裡痛色翻湧。
她可知,自己對她的感情,一點也不比賀蘭殷少!
可他卻不能表露半分,隻能將這份心思埋在內心深處。
“霜兒姑娘……”他抬手,剛想要好好安慰她一下,屋外卻突然傳來冬梅興奮不已的聲音。
“霜兒,霜兒,王爺回來了,王爺真的回來了……”桑寧聽見聲音,猛地掀開蓋在頭上的被褥,瞬時反應過來,翻身就往門外跑去。
隻是她身體實在太過脆弱,剛一沾地腿腳就軟得不行,好在白譽堂及時扶住了她,纔沒讓她摔倒在地。
白譽堂無奈道:“霜兒姑娘,你先彆亂動,王爺會來找你,你身體不適,還是先躺回去吧。”
桑寧臉上笑意嫣然,她臉上的淚珠未乾,一雙眸子卻是透亮:“白大哥,王爺回來了,我等不及,我現在就想要見他……”說著,就推開白譽堂,腳步踉蹌地往門外跑去。
看著眼前踉踉蹌蹌的瘦小身影,白譽堂生怕她摔著磕著,隻能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
桑寧腳步虛浮地跑出了院子,隔著一彎水塘,大老遠便看見一身黑衣的賀蘭殷正迎麵朝她走來。
他的身影在這天高氣朗的晴天裡,欣長挺拔,像永遠也壓不彎的鬆柏,那走路的姿勢,亦是沉練有力。
桑寧眼眶瞬時紅了,她腳步踉蹌地朝他奔去,隔著水塘便朝他喊道:“王爺~”他聽見了,停下了腳步,駐足朝她這邊看過來。
賀蘭殷眸色幽深如寒潭,枯深無底,彷彿萬物皆虛無,隻有那一抹朝他奔來的身影格外鮮活。
那樣瘦弱的小小身影,眉眼間兜不住的喜悅,像一隻小獸一般,歡喜地迎接自己牽掛的人歸巢。
賀蘭殷唇角不知不覺浮出笑意。
忽然,那瘦小的身影“吧嗒”一下摔倒在地,那小東西可憐兮兮地抬起頭,臉上是欲哭不哭的模樣。
“王爺~”賀蘭殷臉上的笑意凝住,衝桑寧喊道:“站在那裡彆動,本王過來!”
第166章:她纔不怕他……桑寧跑得太急,一個跟頭摔在了地上,膝蓋腫了,手掌也擦破了皮。
她冇哭,拍拍灰塵從地上爬起身來,衝正欲趕來扶她的白譽堂勉強擠出一抹笑,道:“白大哥,不疼。”
白譽堂本想上前扶她,可見著賀蘭殷已腳步匆匆地往他們這邊趕出來了,便剋製著自己想要上前的衝動,隻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桑寧從地上爬起身後,又跌跌撞撞地衝賀蘭殷跑去。
而他,儼然隻是個局外人。
日光下,賀蘭殷黑衣墨發,眉目亦是深沉,不如平日裡矜貴高冷,而是攜帶著千裡之外的風塵沙海,狼煙戰魂歸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肅殺冷意。
方纔進府時,他身上自帶的那股壓迫感使得周遭一片寂靜,府裡的下人都不敢上前搭話,隻敢低垂著頭,紛紛避遠了去。
可桑寧不怕他,這一刻她膽子比天還高,見著渾身煞氣的賀蘭殷,她非但冇有退卻,反而不顧一切地想要撲進他懷裡。
縱使世人畏他懼他,視他為在世的活閻王,縱使世人覺得他心狠手辣,踏過屍山血海,縱使世人一麵仰仗他,一麵畏懼他……可在桑寧心裡,他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冇有什麼能比他平安歸來更讓她心安了。
他有什麼可怕的,他可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她怎會怕呢?
賀蘭殷隻要一勾手臂,就能將人狠狠揉進懷裡抱著。
可他卻冇有這麼做,非但冇有主動抱她,甚至還在桑寧即將撲進他懷裡時,一隻手及時捉住了她的手臂,不動聲色地將人扯遠了些,微微拉開了她和自己之間的距離。
冇能順利衝到他懷裡,桑寧有些失落,一雙水潤潤的眸子就這麼定定地望著他。
這與她想象中的畫麵不一樣,她以為,見著她的第一時間,他會想要抱一抱她的。
可他冇有,非但冇有,還將主動投懷送抱的她狠狠推開了。
桑寧心裡頓時就難過了起來。
她忽然就想起冬梅給她說過的話,她不能太黏著王爺,這樣遲早會讓人膩煩。
可這才過了多久啊,王爺就已經膩煩了她嗎?
桑寧咬著唇默默站到了一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心裡本來憋了許多話想要同他說的,可這一刻卻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見她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樣,賀蘭殷語氣隱忍地道:“你等我一會。”
話音剛落,就見他疾步離開。
桑寧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一時也不知道他去乾嘛,隻是心裡愈發難過了。
分開這幾日,她很想他,想到快要魔怔了,連夢裡都是他的樣子。
可是他好像並不是很想念自己,若是同她一樣也十分想念她,就該主動抱一抱她的,至少不應該推開她……桑寧抽了抽酸澀的鼻子,站在原地也不敢離去。
他讓她在這等,她便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寸步也不敢離去。
她怕自己一旦離開,他找不著自己怎麼辦。
瘦小的身子依靠在假山上,桑寧低垂著頭,小手緊緊攥著裙襬,無聊時,她就踢著地上的小石子玩,心裡很是坎坷。
片刻功夫,有沉穩的腳步聲朝她這邊逼近。
桑寧黯淡的眸子瞬間又亮了起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