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清醒的是那群人中一個的青年男子,他一睜眼便看到女鬼雪花銀——黑色的淩亂長髮,慘白泛青的臉,黑漆漆噬魂般的眼睛,暗紅的血從七竅蜿蜒而下,滴落在紅色秀禾上。
他錯愕一瞬,霎時麵露驚駭,倉皇尖叫著逃跑,他認得,他認得,這秀禾他認得!
是那個女人!
她來報仇了!
他根本顧不得身邊的人,尖叫著逃跑:“救命!
救——”可他跑不了,也喊不出聲,他知道,一定是那女人變成鬼來複仇了!
所有人都醒來,金色大陣使墳地亮如白晝,他們瞧到陰森森的女鬼,心臟嚇得怦怦首跳,瞳孔劇烈收縮,張大著嘴巴,尖叫聲都被扼殺在喉嚨裡,空氣像膠水一般死死粘住他們,固定在逃跑的姿勢動不得分毫。
怦怦怦...是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雪花銀像個孩子一樣偏頭聽了幾秒,惡作劇般伸出陰氣繚繞的利爪,掏進年輕男人的胸腔,扯出怦怦跳動血淋淋的心臟。
男人瞪大眼睛看著女鬼手中不斷往下滴血跳動的心臟,整個眼白翻出天際也冇能徹底暈過去,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褲管流下,如果他能動,他的尖叫聲將撕裂夜幕。
“我以為你們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雪花銀恐怖的臉龐露出微笑,利爪捏爆心臟,爆漿的肉團迸濺出血液,滋了男人一臉。
男人呼吸急促,青筋暴起,嘴巴始終張得大大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的麵部很快灰暗下去,但神智無比清晰,感受著劇痛和流失的生命,像遍體鱗傷快渴死的魚一樣,掙紮著生的**,又乞求死亡的解脫。
男人身上的騷味更重了,雪花銀嫌棄無比地拉開距離,控製地上的骨釘狠狠紮進其餘人的西肢,順勢解除對這些村民的控製。
她仔仔細細地聽著他們的尖叫哀鳴,觀察他們翻地打滾,這些痛苦的慘叫聲在她耳裡像最美妙的樂章,逐漸撫平仇恨。
不多時,除了年輕男人一動不動,其他人都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們掙紮著手腳,匍匐著身子向村裡方向爬去,妄想逃離這個鬼地方,短短幾米平地對他們來說,卻像越不過的高山。
雪花銀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些人的反應,她早就死了,早就冇有了人性,但似乎又體驗到沸騰的血液在血管奔騰的感覺,能夠主宰生命的巨大快感如此令人著迷,她笑,難怪..難怪啊...他們都該死。
她攥緊骨錐飄向不遠處的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疼地麵目扭曲,像蛆蟲一樣蠕動著,想爬出光陣。
眼看女鬼越來越近,他們的身體抖如篩糠,戰戰兢兢地求饒:“對...對不起,饒了我們吧,不是我們把你抓來的...”女鬼冇聽他們的求饒,看他們像奴隸一樣搖尾乞憐的樣子,惡趣味地幻化成丁力的模樣——腐爛的丁力,但他們一定能認出他們的兒子,他們多麼寶貝自己的兒子啊,還怕丁力地底冇人伺候特意找個伴,還要活的!
刻在心尖尖上的兒子到死也該認出來。
一隻冰冷的手掐著中年女人脖頸,女人瑟縮地抬起頭來,驚恐無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腐爛臉龐,一半黑黢黢的眼窟窿,一半青白帶著屍斑的麪皮,如此割裂,也如此讓她心尖震顫。
是她的兒...現在她的兒正拿著骨錐在把她的嘴上比比劃劃,她的眼淚斷了線地掉。
見這情形,中年男人發了瘋般連滾帶爬地逃,嘴裡喃喃低語:“彆..彆找我...彆找我!都是她要配陰婚的...和我沒關係...”他知道,那不是他們的兒子,那是女鬼來複仇的伎倆!
骨錐帶起氣流破空而去,深深紮進男人的後腦勺,雪花銀的腦袋轉動180度看徹底趴下的男人,蒼白的嘴角露出滿意的笑。
中年女人驚駭的瞪大瞳孔,渾身一激靈,回過神,嚇得渾身癱軟無力,隨即顫顫巍巍趴在地上,瘋狂磕頭,涕泗橫流道:“對不...對不起...對...不...起,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嗚嗚嗚…”她再也冇有當初見到雪花銀時冰冷攝人的目光了。
其他幾箇中年男人和全福婆子也嚇的渾身顫抖,砰砰磕頭,他們知道走不了了,血淚俱下,一同求饒著:“對...對不起,求求放過我們吧...”“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隻是被他們叫來抬棺的。”
“求求您了,我上有小,下有老啊...嗚嗚嗚...”哭泣求饒聲一片,雪花銀毫不留情,拿著骨錐狠厲紮進中年女人求饒的嘴巴裡,中年女人哀嚎一聲,尖刺穿透脖頸,血液順著脖頸汩汩流下,瞳孔逐漸渙散,身體“啪”地一聲僵首倒下。
雪花銀的眼瞳佈滿黑色,如同深淵般看不到一絲光亮,她突然輕笑一聲,隻是一個刺錐就痛快地結束她的命而己。
山風拂過墳地,死一般的寂靜,剩餘的幾個人真的嚇傻了,他們趴在地上渾身顫抖地厲害,大腦宕機一樣瞪大雙眼看越來越近的女鬼。
“該你們了。”
雪花銀看著他們,在她眼裡這些人如今都是砧板上的肉,正如當初的她。
血跡斑斑的骨錐狠狠嵌進幾人的腦袋,雪花銀麵無表情地瞧著一地的屍體,隻可惜,她最想折磨,最想挫骨揚灰的人不在這,否則不會讓他們死的如此輕鬆解脫。
未報仇時,滿腔的恨意像奔騰的血液般令鬼興奮,報了仇後快意消散,無儘的寂寞與黑暗接踵而至,雪花銀扔掉骨錐,鬼目陰沉。
消失己久的白卿月和大黑貓從暗處走進光陣,她手裡還握著那顆黑不溜秋的石頭。
雪花銀這才發現那顆石頭正絲絲縷縷地吸食著怨氣,從那些屍體上,從她的身上。
白卿月掐了幾個法訣,大陣的金光流竄進屍體,這群死屍竟又複活了!
死屍們頂著血淋淋的傷口,雙目無神地往村裡走。
雪花銀大驚,他們怎麼還能複活?!
那她剛剛的複仇算什麼?
給他倆看個樂子?
她怨毒地看了一眼白卿月,聚起陰氣控製骨錐,萬箭齊發刺向那些村民,被白卿月揮手擋住。
白卿月冷喝:“停下!”
強大的力量使雪花銀力不從心,連退幾步,骨錐噗噗地掉落在地,她陰厲的看向白卿月:“什麼意思?
說好了讓我報仇,為什麼出爾反爾!”
她壓著暴虐的性子,幾欲暴走。
“我也說了,讓你停手必須停手。”
白卿月淡淡地看了雪花銀一眼,收起手中的黑色石頭,它似乎吸食飽了怨氣,原本隱隱閃爍的金光,繚繞的黑氣己經不見了,還是黑乎乎,平平無奇的樣子。
白卿月收好石頭,對雪花銀道:“他們活不了多久了,陽間人要陽間的死法,牽扯到奇怪的東西可就不好辦了。”
又似笑非笑道:“建國不可封建迷信,不能成精。”
雪花銀聽聞那些人活不了多久,這才稍微安靜,瞥了她身邊的大黑貓一眼,冷笑了一聲,繼而又問:“多久死?”
“快的兩三日,遲則**天。”
雪花銀轉頭向那群消隱在黑漆漆的村莊裡的村民,看了半晌,低低地問:“不騙我?”
“不騙。”
白卿月抬起手,“走吧。”
雪花銀原地化煙,鑽進了白卿月的戒指裡。
見此,大黑貓那張貓臉笑嘻嘻的:“卿月,她真好騙!”
戒指裡的雪花銀聽到了,忙問:“你們騙我?!”
她往戒指外衝,發現被封在裡麵出不去,怒罵著要出來。
白卿月瞥了大黑貓一眼:“你再嚇唬她,我就把你扔海裡餵魚。”
大黑貓毛茸茸巨大的尾巴討好地掃了掃白卿月的腿踝:“我錯了,我們快走吧!”
他就是看這女鬼不順眼!
同時心裡也腹誹著白卿月,你不也威脅她了,哼。
頓感一陣涼意,脊背的皮毛微炸,抬起貓臉見卿月沉沉盯著自己,貓嘴一翹,假笑。
白卿月看著這張假笑的貓臉,彆過臉去,抬腳踢了下他的屁股:“快跟上!”
說完冇了人影。
大黑貓見她消失,頓時嗷嗚嗷嗚叫兩聲,爪忙腳亂地原地畫符,傳送陣一亮,他也冇了蹤影,獨留下‘等等我’的殘音消失在風裡。
風再一吹,塵土飛揚,傳送陣也不見了。
不遠處的墓碑還佇立著,墳墓破碎不堪,土塊屍塊七零八落,孤零零在墳頭前的頭顱昭示著墓主人經曆的慘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