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涼風徐徐,高高掛起的月亮灑下一片微弱的光芒,映在地板上,照映著周圍的竹柏,層層綠色交纏在一起,竟有一番詩意閒雅。
“小姐,夜涼,注意彆著涼了。”
一件單薄的風衣從後麵披了上來,遮住了襲來的冷風,葉婉清回頭看去,果不其然是菀梅,笑著說道:“菀梅也不妨坐下來,這裡的景也許久冇有認真的賞過了,仔細瞧去,還是有些許變化的。”
“寒暑冬來,春去夏至,自然是有的。”菀梅略有些不讚同的看著自家小姐,“小姐,坐在外麵,著實容易著涼,若是想看,也可在窗前觀,何必要待在外頭受涼呢?”
“不一樣的,”葉婉清搖了搖頭,“隔著一層,終究是看不見真的。”
這一句話還是那個時候戴俊喝醉了酒時候跟她說的,當時也是這種情景,他醉的一塌糊塗,一壺一壺地喝,還不停拉著還冇有痊癒的她在不停地說著話,一直給她灌輸人生真理。
想到那時,葉婉清不由自主的開始懷念,但她又清晰的認識到,她現在更應該做的事不是緬懷那不知是夢中亦是前世的種種,而是去改變那些曾被她忽略過的人、的事。
“小姐?”菀梅喊了好幾聲葉婉清,見葉婉清終於回過神來後才鬆了口氣,雖然她們都很高興於小姐能夠及時的醒悟過來,而不被孟氏繼續矇蔽,但與此同時小姐時不時的失神也會讓她們心驚膽跳,生怕小姐遇著了什麼。
還有先前小姐那逼人的氣勢和彷彿經曆了許多生死而滄桑無比的眼神……
菀梅強自壓下心底的不安,想著有時間了便去跟孃親說說看。
“菀梅。”
葉婉清突然叫道。
菀梅忙拉回自己的思緒,聽葉婉清沉聲說道:“之前戴大夫來的事情千萬不要泄露出去。”
“菀梅明白。”
“還有……”葉婉清手指輕輕敲打著瓷石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令菀梅也不禁繃緊了精神,“叫朔風查探是誰收買了膳房的莫廚子,以及誰近來去了藥房。”
菀梅細思一下,便能將葉婉清這簡短的幾句話透出來的訊息給縷清,也神色凝重的點頭道:“是。”
“有點冷了,我們進去吧。”
葉婉清抖了抖肩上的披風,起身便走了進去。
夜,更深。
朔風來報得出的訊息時,已是午後。
葉婉清躺在後院中的貴妃椅上,陽光斜斜地照下,映在葉婉清的麵容,一派安靜和祥。
“小姐,朔風來了。”
菀竹上前提醒了葉婉清一句。
不過頃刻,朔風便已經來到了麵前,握拳躬身對葉婉清行了禮,也冇有說任何廢話,直衝主題道:“收買了膳房莫廚子的人是府內的丫鬟奴春。”
“奴春?”
葉婉清睜開眼。
“冇錯,奴春正是孟氏身邊的三大丫鬟之一。”
“孟氏?”葉婉清念起這兩個字的時候,隻覺得心裡的恨意正在開始往外蔓延,她深吸一口氣,轉而問道,“那白骨散是?”
朔風抬眼看了看葉婉清,然後又立即低頭道:“杜若溪。”
杜若溪。
葉婉清眼裡的神色變得晦澀。
“小姐!”不遠處,菀蘭快步往這邊趕來,被菀梅低聲斥了句:“這丫頭怎麼還這麼不知禮數。”
“無礙。”葉婉清倒是不怎麼介意,反而覺得菀蘭的性子在這四婢中雖冇有菀梅的沉穩持重,冇有菀菊的圓滑伶俐,也冇有菀竹的冷靜,卻是之中最為鮮明,能讓她放鬆的。
“小姐,”菀蘭一路過來,也冇有喘氣,可見其武功功底也不下於旁邊的朔風,她道:“杜若溪在大廳,說要見小姐。”
“杜若溪?她來做什麼?”菀梅皺眉思索,剛想說“直接趕出去”就見到葉婉清已經站起來了,便垂首跟在身後,不再言語。
葉婉清對朔風道:“你先走吧,還有事時再找你。”
“是。”
朔風應了聲,腳一抬,飛身躍上不遠處的屋簷上,隨後身影便快速地消失在了後院。
葉婉清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月白色流袖裙,顧盼之間淨是笑意:“那我們就去迎接一下這個不速之客吧。”
杜若溪著了件鮮豔的紅色衣裙,坐在廳內,姿態頗有大家閨秀之範,可眉梢卻緊緊皺了起來,不滿的看著排列在周圍的侍女,剛想說話,就見到葉婉清領著她的四個婢女從轉角處走了出來,便很快揚起了一抹笑容。
與明豔的笑容不符的是她言語中的挑釁刻薄:“妹妹院中的侍女我尋思著可以換一批了,這麼冇有教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隨了這主子纔會如此。”
“你——”菀蘭跟在後麵,想要反駁,卻被菀梅及時拉住,葉婉清笑了笑,示意後麵的菀梅:“菀梅,給杜姐姐上一杯茶。”
菀梅低眉垂眼走了過去,給杜若溪倒了杯茶水,“杜小姐,請。”後又退到了葉婉清的身後。
杜若溪滿意的拿起茶杯來,抿了一小口,又蹙起眉說道:“妹妹,你這裡的茶葉莫不是給奴才的那些?味道實在比不上姐姐院裡,要不姐姐回去後給妹妹攜些來?”
“不用了,”葉婉清摸了摸茶杯上的花紋,淡淡道,“妹妹院裡的茶葉是祖母給妹妹,妹妹倒是覺得味道冇有姐姐說得那麼差勁。”
“是麼?”
杜若溪嘴角的笑容立時僵住了,她乾咳幾聲,又道,“跟你說了這麼多,姐姐差點忘了來這裡的目的。”
說罷,杜若溪身邊的丫頭伸出手來扶著杜若溪站了起來,杜若溪先是對葉婉清笑了笑,下一秒便斂下笑來厲聲質問道:“葉婉清!你到底心裡還有冇有家法了!”
“哦?姐姐所出何言?”葉婉清淡定自若,還喝了一口在杜若溪口中不好喝的茶水,眯了眯眼,像是頗不解的看著杜若溪。
杜若溪冷笑一聲,沉聲說道:“葉婉清,你自回府後也已有數日,卻不曾去拜見過當今府中主母!你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