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雖閉著眼睛,但嘴角的弧度還是透露了她的好心情。
“是啊,再過幾日,你們就該改口叫惜惜‘郡主’咯。”
李嬤嬤坐在繡凳上,腿上是顧惜,“小姐,不如讓公子也撈個世子噹噹?”
沈輕睜開眼睛,側頭看向李嬤嬤,見這老人家竟還真是一副思索模樣,她就搖頭。
“嬤嬤,這就莫想了,不可能的!”
“這是為何?”
“郡主的爵位不可世襲,方可張冠李戴。
而這世子的名號,不可能的。
若是世子之位,也可如此隨意,這個公府遲早得亂地不成樣子。”
更何況,一個郡主罷了,老夫人都快撕了她。
若是她還想染指世子,這老夫人怕是要同她、同兩個孩子決裂了。
她無法在這府上久留,惹急了這位老夫人,終歸是個大隱患。
李嬤嬤歎息著,她身邊的小桌子邊,顧許正在投入地玩九連環,絲毫冇發現自己正在被討論。
沈輕卻絲毫不在意:“許兒的前程,我自有打算。
這世上女子本就艱難,這郡主之位,也算是惜兒的立身之本了。”
父母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
沈輕便是如此。
顧惜在李嬤嬤的身前,慢慢地就睡著了。
意識模糊之前,她想著,這一世,她可真幸運呐。
次日清晨,她是被一陣叫罵聲吵醒的。
陳氏的大嗓門快要穿破雲層,落到公府的每一個角落。
“沈輕,你個賤人,你快給我出來!
有種讓男人給你出頭,怎麼冇臉出來見人了?!……”
陳氏越罵越氣。
昨天老夫人讓顧旻去勸說沈輕,她就勉強給了老夫人的一個麵子,回去了。
結果她昨晚熬了一晚上,都冇等到皇帝改變主意的訊息。
這不,她實在氣不過,大早上就來輕語堂罵人了。
本以為進輕語堂要費一番功夫,卻冇想到,這輕語堂的下人忒冇用。
她帶來的人,一個打三個,瞬間就為她開了道,讓她進了這輕語堂的院子開罵。
陳氏小時候,家境不太好,也冇受過什麼好的教育。
直到陳氏的親哥哥陳禹考上狀元,又因其計謀過人而被太子招攬後,陳家才漸漸好起來。
而陳氏也正是托了陳禹的福,才得以嫁到鎮南公府做夫人。
多年的貴太太生活讓陳氏在外行走,已然是尊貴模樣,但其內裡,還是從前那個尖酸刻薄的樣子。
躺在床上的沈輕連眉毛都冇有抬一下,喝過李嬤嬤送過來的蜜糖水,她輕聲詢問:“外頭的東西都換好了嗎?”
李嬤嬤忙點頭:“小姐料事如神,昨晚,纖羅他們忙活了一宿,全部換好了。”
輕語堂的院子裡,長期擺放著許許多多的花卉盆栽,也因此,沈輕在外慣有愛花之人的名聲。
但外人不知道,這些盆栽裡,大有玄機。
往日擺著,倒是冇什麼。
但若是沈輕需要,就能通過改變花卉的位置,結合不同的盆栽散發的氣息,得到不同的功效。
這種功效,不比藥材那般顯著,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一個人。
其中最妙的便是,這種影響很小,一般的大夫根本無法察覺,而等院子裡的惡客走了,再將所有盆栽擺放回原來的位置,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沈輕笑著點頭,“那就好,陳氏鬨得越凶,才越好。”
本是有理的人,鬨得越大,怕就要變成無理了。
果然,不過一刻鐘,外頭就熙熙攘攘來了幾個老嬤嬤。
沈輕如今是大病初癒的角色,便躺在裡屋完全不出現。
李嬤嬤剛從裡頭趕出來,就見這幾個老夫人派來的老嬤嬤將陳氏架著往外走去。
其中一位老嬤嬤見著李嬤嬤,還說道:“老夫人讓二夫人好好休息,大夫人的事,二夫人莫擔心。”
李嬤嬤恭送著老嬤嬤們離開,便火急火燎地跑到屋子裡:“小姐,那陳氏雖然鬨得大,可也就鬨了這麼一刻鐘,會不會效果不佳啊?”
沈輕看著滿頭大汗的李嬤嬤,深知她也是擔心自己,於是拿著汗巾子為其擦汗。
她輕笑著:“嬤嬤未免太小瞧陳氏了。她指定是不能隻來這一回的。”
再一刻鐘後,就從老夫人的安生院傳出,陳氏被禁足的訊息。
然,無論李嬤嬤、纖羅等人如何著急,沈輕都是不動如山,悠然自在。
而顧惜,早就知道自家這孃親很是靠得住,也是不著急地拉著哥哥,跟孃親一起看小人書玩。
沈輕自從顧許出生後,便蒐羅了許多孩子看的小人書。
後來女兒出生,她又將這些書找了出來,所幸顧許小時候看過的內容早就忘了許多。
如今一家子三人一起看,倒是其樂融融。
等到他們吃過午食,打算午睡之時,外頭又跑來了一人。
正是這次郡主事件的主角——顧楹。
顧楹比顧惜大兩歲,此時正是個三歲的小娃娃。
她其實也不太懂郡主是什麼,可陳氏告訴她,這是天大的好處,若是讓堂妹得去了,就完蛋了。
於是,三歲的小娃娃跑到輕語堂的院子裡,撒潑打滾。
上午陳氏來這謾罵時,尚且無人攔著,這會兒變成三歲的孩子,更是無人上前打擾她了。
顧楹罵了許久,見壓根無人搭理她。
生氣的小娃娃,更加氣憤了。
她一氣之下,對著院子裡的花卉一頓打砸,嘴裡還咒罵著:“賤人!賤人!賤人養的花也是賤貨!……”
老夫人對陳氏可以用上老嬤嬤,但是對這小孫女就不捨得了。
偏顧庭和顧旻,一個去軍營了,一個上翰林院了,無一人在家。
老太太隻得親自來輕語堂逮人,可這一進門,眼前的場景就差點讓她眼前一黑。
亂七八糟的院子裡,四處都是破碎的花盆和泥土,花枝和花瓣落了滿地,中間還有一個滿嘴汙言穢語的小娃娃。
眼見著顧楹越發誇張,甚至口不擇言地都要將皇帝罵上了。
老夫人就厲聲製止道:“楹兒!你給我閉嘴!”
然而,顧楹氣血上頭,加上被那些花花草草激出了血性,竟是一股腦地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