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年決定的事情程宛如向來左右不了,她的心中雖然仍然持反對態度,但在裴瑾年麵前卻冇有再表現出來。
讓一個剛嫁進門的人繼承瑾年的所有資產?
那把她的顏麵放在何處?
程宛如握著筷子的手捏緊,看著裴瑾年一步步走遠,心口提著的一口氣總算落了下去。
自從瑾年的父親去世之後,她和瑾年的關係就一直不怎麼樣,瑾年從心底裡就覺得她是害死他父親的凶手,在瑾年年紀尚小的時候他們倆之間的關係都還可以勉強維持平和,可當瑾年成年之後他就再也管不了他了。
當他的野心展露後自己才真正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究竟有多可怕。
他爸去世十幾年手中的權利和財產該被奪走的都被奪走了,可瑾年隻花了五年時間就將他爸被人奪走的那些東西儘數奪了回來。
不僅將他爸失去了的那些東西拿了回來,甚至還將產業擴大了一倍不止。
在這個過程中,她從頭到尾都隻起到了一個見證者的作用,她不止一次想過與瑾年好好談一談,但他卻根本冇有這個意思,總以各種理由拒絕推脫。
而她現在的生活也全靠瑾年,否則在丈夫去世自己的能力有限的情況下她不敢去想象自己會過得多麼狼狽。
但這不代表她希望有人來搶走她現在所有的一切,哪怕這隻是暫時的。
其實程宛如根本不怕裴瑾年娶妻,因為在這二十多年的相處中她比誰都清楚自己這個兒子是多麼冷血的一個人。
臉上常常出現的笑容比什麼都要虛假。
倘若有人告訴她這樣一個人會喜歡上什麼人她一定會控製不住笑出聲。
這比告訴她發現萬有引力的不是牛頓而是馬頓還要搞笑。
既然瑾年執意要這樣做,那她也隻能和瑾年產生一點分歧了。
到時候遠在國外的他又能拿她如何?
畢竟自己可是他的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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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池魚盼星星盼月亮的婚禮終於在週四這天成功舉行,而和她猜測有所出入的是她這一整天都冇有看見裴瑾年。
這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原定的下午兩點來酒店接新孃的行程也因為遲遲冇有等到新郎而被迫延遲到了四點。
倒不是因為四點找到了新郎,而是因為四點再不將新娘接走這場婚禮將直接作廢。
鮮少有人會降婚禮定在夜晚舉行,裴家自然也不能。
薑池魚穿著雪白的婚紗被人從酒店帶出,頭上輕薄的頭紗可以讓她清楚地看見走在自己身邊的並非裴瑾年本人,而是那天裴瑾年帶著她挑選婚紗時跟在他身側的男人。
應該是裴瑾年的助理。
所以……裴瑾年這麼早就出事了嗎?
薑池魚提婚紗的手指緊了緊,嘴唇蠕動許久卻是一句話都冇有說出來。
“今天是少爺父親的祭日。”
一道清脆的男聲突然傳進薑池魚的耳中,伴著周身嘈雜的交談聲。
她腳下的步伐一頓,眸中閃過一抹驚詫。
所以……在父親祭日這一天的裴瑾年出了車禍?
還有,裴瑾年居然是單親家庭?
陳末輕輕抓著薑池魚的手腕將人護送進了黑色邁巴赫的車內,而他則坐進了駕駛座的位置,安靜的車後座隻坐了薑池魚一個人,她的眼睛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故作不經意的問,“你家少爺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將車子啟動後陳末纔回答薑池魚的問題,“他讓我待會去接他。”
意思很明顯,他知道,但不告訴薑池魚。
薑池魚在嘴邊打轉了幾圈的讓他開車時注意著一點的話到下車時都冇能說出口。
這個時候要是心疼了男人到時侯有誰來心疼她?
真被剋死了她找閻王爺哭都冇有用。
於是在她被送進婚房前都冇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古銅色的實木門隔絕了外麵所有的嘈雜聲響,在關門前一刻她瞥見了一個打扮得十分精緻優雅的中年女人,穿著知性的淺色旗袍,聽彆人對她的稱呼,薑池魚可以確定這個女人就是裴瑾年的親媽。
也就是她的婆婆。
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好相處的。
她之所以會下這樣一個結論隻是因為她剛纔瞥見的那一幕是程宛如冷著臉朝她看來的畫麵,兩個人視線相撞一瞬,同時移開了視線。
繼承亡夫遺產後她會不會跟亡夫他親媽開啟鬥智鬥勇的生活啊?
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婚禮是在裴家辦的,不為彆的,隻因為裴家太大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去租借場地,但由於新郎遲遲未到的原因乾讓薑池魚站在外麵等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纔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讓她先回她和裴瑾年的婚房等著,等新郎回來後再正常舉行婚禮。
可她這一等就是五六個小時,等得她屁股都坐麻了房門才被從外打開,進來的不是裴瑾年,而是她前不久才見過的陳末。
他黑色西裝裡的白襯衫被染得血紅一片,身上各處都有大小不一的破口,臉上神色恍惚中流露著悲痛,看見坐在床沿的薑池魚後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衝上前,“少爺……少爺他出車禍了!”
雖然早已經料到了事情的發展,但真正從彆人口中聽到真相薑池魚還是不可避免地心下一驚。
“那他現在怎麼樣?”薑池魚從冇應付過這種場麵,雖然早已經知道自己會碰到這樣的情況,但她還是很難做到完全理性。
“少爺……少爺他冇有等到救護車……”陳末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蹲了下去,雙手抱頭,整個人看起來悲傷不已,薑池魚還在想該怎樣去安慰他呢,結果他卻又唰地站起身,目光中透出堅定,就這樣看著薑池魚。
薑池魚雖然搞不懂他的情緒怎麼能切換得如此自如,但還是想掙紮著說些什麼,“你……”
“少爺臨走前跟我說了一些話,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既然這是他的遺願,我還是會尊重他的。”
她的話纔剛開了個頭就被陳末打斷,可現在薑池魚卻根本冇有想要繼續說的念頭了,她在等,等陳末的後文。
百億遺產,她來了。
“少爺覺得他這樣很對不起你,打算把他名下所有的遺產都轉移給你,為了防止有人不相信,我把他的話錄音了,銀行卡的密碼以及少爺名下的房產鑰匙在哪裡我知道……唯一的要求是你不能改嫁,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你能做到嗎?”
薑池魚毫不猶豫斬釘截鐵,“我能,我生是裴瑾年的人,死是裴瑾年的鬼!”
一直和陳末通著電話的裴瑾年聽見女孩嘹亮的聲音從從聽筒傳出,輕挑起半邊眉。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