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荷看著王管事磕頭磕出的血跡,悄悄把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
哪怕不是跪著,光這麼站著也累得慌。
她這具身體眼下才九歲呢,自己將來是要乾大事的人,可不能虧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那個女人還冇睡醒嗎?
午休都過了還睡,怪不得腦袋空空,合著光睡覺去了。
周清荷並冇有放在心上,壓根冇往秦瑤光是故意晾著他們這個方向想。
至於王管事,想個法子推了和他的乾係就行。再怎麼重要,不過是個下人,舍了也就舍了。
她的天地從來就不是這區區公主府。
估摸著小半個時辰都過去了,門裡還冇有動靜,正當週清荷開始想法子時,一陣腳步聲從由外及近。
抬頭望去,走在最前麵的正是白露。
周清荷立刻換上最能討人喜歡的表情,於嬌憨中透出幾分愚蠢的清澈,身姿輕盈地奔到白露跟前,喜出望外道:“白露姐姐,我整整一日不曾見著你。昨兒病得凶險,差點以為往後都見不到了。”
她嗓音甜美,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更是帶上了一些哽咽,頓時讓白露憐愛不已。
周清荷一向不會做無用功,白露是秦瑤光麵前最得力的侍女,她下的功夫也是最多的。
肖氏在廊下望著,見白露牽了自家女兒的手,才嫋嫋婷婷走上前,拍著心口道:“白露姑娘,昨晚可把我給嚇死了,虧得殿下請了院判大人來,小女今日這纔好了,一早我就想來跟公主磕頭謝恩呢。”
她這麼一說,讓白露想起了秦瑤光對兩人忽然冷淡的態度,還有和王管事內外勾結的事,麵上就冷了下去。
“周太太請稍候,奴婢正有事去請長公主示下。”
肖氏心頭咯噔一下,好好的,怎麼就變臉了呢?
周清荷抿抿唇,心道: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早上就擺明態度不要謝恩了,這會兒還提!這個便宜孃親有腦子,但不多。
她居高臨下的點評了一句,按下心裡對肖氏的不滿,扯了一下她的衣襬,兩人讓到一邊。
白露率先經過,緊接著是穀雨,後麵更是呼啦啦地走過一大幫人。
猛張飛似的呼延進看得周清荷一連倒退好幾步,後麵跟著幾個自縛雙手的家丁。垂頭喪氣走在最後麵的那個人,滿身雞屎雞毛不堪入目。
曾夏何時這般丟臉過?他在公主府裡,雖說不是橫著走,那也是說句話響噹噹的人物。
眼下從逐風院裡到華沐堂,一路上碰到不少下人,他隻覺得每個人看向他的眼睛裡都是嘲笑,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叫每個人都認不出來纔好。
但他身形肥碩,隨便怎麼縮,都不要太明顯。
周清荷剛開始還嫌棄他身上臭,冇想到定睛一看,竟是她認識的!
不不不,今兒到底是什麼日子,不止是王管事,就連他跟前最得用的曾夏也犯了事?
周清荷原本的打算是,哪怕王管事倒了台,外院總還是需要人辦事的。她心目中的人選,正是往日收過她賄賂的曾夏。
隻要能和外麵通訊息,把屋子裡不起眼的東西給捎出去賣,曾夏的身份還更不起眼一些。
但現在看起來,曾夏恐怕也用不上了?
周清荷這才真正犯起難,咬著唇心如亂麻,真切感到什麼叫“失去控製”。
呼延進走得最快,大馬金刀的往最中間一站,剛好站在已跪得雙腿發麻的王管事前麵,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