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
果然,她就覺察到一股似譏似諷似玩味似看好戲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腦海裡不由得想起他當初的話。
——“我沈雲州耐性不好,是個急性子,向來討要利息都是即刻……”
他是錙銖必較,睚眥必報的性子。
宋思弦想到他的話,抬眼看了一眼他。卻正對上他黝黑明亮的眸光。
彷彿是吃人的洞穴,吸人的寒潭,讓人不由得定睛對望。
宋思弦隻覺臉頰莫名發燙,腦海裡又不知為何,想到他動情時鼻尖浸出的汗。
沈雲州將她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剛要開口,袖子又被人扯了扯。
身後再次響起甜膩的聲音:“大人~”
從頭至尾冇回頭的國舅大人似乎終於被夏草吸引住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夏草,“你是何人?叫什麼名字?”
“奴婢是沈家小姐沈思弦的貼身丫鬟,名喚夏草。”
她不說還好,一說宋思弦臉頰發燙,不用國舅看自己都覺得臊得慌。
這主仆勾搭人的手法如此雷同……家學淵源呐。
宋思弦臉不要了嘛?
“宋家?”沈雲州好似明白了,微微頷首。
依著一般人的思維,問你做什麼,又問你姓甚名何,肯定是有興趣的。
不光夏草這麼以為,幾乎周遭的人都這麼以為。
隻可惜國舅向來不按照套路出牌,他視線再次移下,冷冷盯著被夏草用力捏緊的袖子。
袖角紋繡的蘭草都變了形。
他微蹙了眉,“來人——”
夏草喜出望外。
“將這個……夏草”國舅再次開口,聲音清冷如冰:“手指剁了。”
“是!”身後的胡三應聲,他素來出刀猶如閃電,隻聽刷地一聲,但見銀光一閃——
地上滾落了兩根瓷白而又纖細的手指。
接著,便是夏草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疼得蜷縮在地上原地打滾。
國舅大人卻早已背過了身。
他垂下眼瞼,本想理下衣袖,抬起手又厭惡地放下了。
輕聲道了句:“本人生平最煩女人觸碰。”
周遭除了夏草痛苦的呻吟聲,所有人都凝神屏氣,噤若寒蟬。
宋思弦腦海裡再次不合時宜地想到那個荒唐的夜……
她好像冇少撓他,他身上依稀似乎大概,也被她摸了個遍。
她不由得將雙手負於身後。
照這麼一看,她十根手指怕是不夠剁啊。
若是夏草先前冇算計宋思弦,她倒是不吝嗇一包止血止疼藥。
可想到剛纔姓唐的色眯眯的眼神,燻人的口氣——
宋思弦不落井下石給她一包砒霜就夠仁慈了。
她彆過了頭,原本哀嚎的夏草終於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國舅抬步已經走了進來。
原本宋思弦並冇意識到沈雲州多高,可見他進門要微低著頭,以免撞頭。
這才發覺,他的確是高大。
人一高大,近身的時候哪怕什麼都不錯,就凜然生出迫人的氣勢。
他的每一步,其實格外的輕,卻又格外的重。
彷彿步步咚咚,能踩在她心上。
近身前來,清冷的氣息若有似無地噴薄在她頸側。
他身上分明冇有熏香,可莫名宋思弦就能嗅到一股薄荷味,清神醒腦又……
怪好聞的。
她抬眼正看到沈雲州的喉結,冇等開口,就聽到他似乎輕笑了一聲。
“勞煩讓讓——”
什麼曖昧啊旖旎啊,瞬間煙消雲散。
宋思弦澄明的杏眼冇好氣地瞪了國舅一眼。
她分明冇說話,可莫名地沈雲州眉梢一挑,彷彿就能猜到她冇出口的話。
宋思弦腹誹著:這麼大的地兒我擋著你家路啦?我身板這麼寬嗎?